四八一 祸乱初平事休息(四)(1 / 1)

金鳞开 美味罗宋汤 1117 字 4天前

四八一 祸乱初平事休息(四)

朱慈烺一早起来的时候有些昏沉,身子很重。叫来御医把了脉象,乃是湿热淤积之症,除了排湿解热也没甚要紧的事。想想马上就要到端午了,古人称之为毒日,多半是节气的作用,便也不叫帝后知道。

直到过了早朝,朱慈烺人才精神了一些,自己步行前往文华殿,舍人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大筐名牌,都是请求召见的官员。

这些舍人本是东宫侍从室的侍从,分派入各科充任舍人。

中书舍人在明代并无长贰官,只有一名资深年迈的老舍人,掌管印信,称为“印君”。

如今的印君自然是陆素瑶。她早已摸透了朱慈烺的工作习惯,合理安排人员入见。她见皇太子一早上有些精神萎靡,想来这天有些闷热了,连忙让人去问:倪元璐是否来了。

倪元璐是前一天递的名牌,安排在今日早间十点入见。按照皇太子殿下的习惯,官员来了之后最多只会等三五分钟。若是朱慈烺临时有事,绝对会让人去将后面的安排改期,而不会抛诸脑后,让大臣们傻等。

还好倪元璐来内阁找吴甡,有舍人告诉了陆素瑶,便将他排在了最前面,安排觐见。

朱慈烺并不知道陆素瑶有意变动顺序,只是觉得恰恰好。

倪元璐也不多说自己提前觐见的事,只是唱礼入见,道:“殿下,臣将书画带来了。”

之前崇祯以为朱慈烺见倪元璐是要用他做户部尚书,其实朱慈烺只是单纯地问倪元璐要了两幅作品。倪元璐没有拿以前的作品应付差事,静静等了两天,等来了灵感方才写了一副《喜闻神京光复歌》,无论是此歌的行文还是运笔笔法,无不是其上乘之作。

朱慈烺前世对于书法完全是个外行。只知道字好看难看而已。这辈子,敢以拙笔陪骥尾之后,特制诗曰:

‘风来松有语,水溅石阶残。

鹤子今飞远,梅妻尚且安。’”

朱慈烺一气写完,自己先读了一遍,恍然大悟:倪元璐并非是要带回去留给子孙,而是借此画来表达自己辞官归隐的意思啊!

“是我终究太过浑浊,竟没看出先生雅意,贸然玷此佳作。”朱慈烺随手写了“慈烺”二字算是押款,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倪元璐本来没指望皇太子能够立时明白过来,颇为惊讶朱慈烺的悟性,道:“臣已年迈不堪驱使,惟愿归隐林泉,听松语,看残阶,梅妻鹤子终此一生。”

朱慈烺真的有些遗憾。倪元璐虽然不是救时之臣,也没有吴甡那般腹里河山,但终究是个志向高洁的仁人君子。这样的人在朝中,虽然不能指望办实事,但可以用作清流,监督言路,并非百无一用。

“我看过先生的虚实十六策,绝非退隐自娱之人。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么?”朱慈烺放下笔,重新回到工作状态。他能推理的逻辑就是:倪元璐原本是户部尚书,后来被姚桃架空,现在风闻他要官复原职,而自己这边却毫无动静,因此才有了求退之心。

“的确略有耳闻。”倪元璐也不避讳:“臣听闻殿下要重财赋,广开源,实在忧虑。有甲申之变在前,臣不敢相阻。然聚敛之事,臣亦不忍为之。故求去。”

朱慈烺突然无比疲惫。

倪元璐是做过户部尚书的人,对于国家财政的窘困一清二楚。他既然说不敢相阻,肯定是心里明白:如果阻拦皇太子开源,国家势必再次破败下去,甲申之事或许重演。然而他心中如此明白,却还是认为广开财源、增加国税是聚敛虐民之事,不忍心为此。由此可见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新的政治改革。

——我还是太急躁了么?

朱慈烺一时口干舌燥,随手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浓茶,胸襟方才舒缓一些。正待说话,一旁内侍却高声宣退了。

倪元璐取了手卷,告退而出,临走时终于忍不住又道:“殿下,若要天下太平,只需得休养生息,纾解民乏。此时强征暴敛,无异于饮鸩止渴啊!”说罢双眼朦胧,已经是泪光透射。

朱慈烺也无从辩解,只是道:“先生若是能在京中再留数月,路上便好走得多了。”

倪元璐拜辞而出,恐怕再留一刻眼泪就要出来了。

朱慈烺侧首又看了一遍那幅墨宝,挺了挺腰,唤来陆素瑶:“今日下午开会加一个人,原户部司务蒋臣也让他来。”

陆素瑶应声称是,有问道:“是列席还是旁听?”

“旁听。”朱慈烺道:“另外,让闵子若来一下。”

陆素瑶退了出去,闵子若很快就戎装入内,拜见朱慈烺。

朱慈烺从书案上取出一个紫檀木盒,交给闵子若道:“这是给骑兵营的密令,这就传下去。”

军中有明令有密令,密令也必须经过军令部传发,直到相关战事结束才收录归档。在此过程中,只有军法官在执行期间发现与现行军法相悖,才能要求主官出示秘密手令,并且必须严格保密。

朱慈烺这道密令已经放了良久,以至于盒子上都有了包浆,正是受了倪元璐的劝告,才促使他将这道密令拿出来付诸执行。

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

一路哭,总好过天下哭。

这便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第二天就要开始往下掉了么?好伤感啊,谁来投一张月票或者推荐票安慰一下小汤?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