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所言,当然只是一时气话。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勾三,他似乎本能的放松,也许是这样的夜晚太过静谧,也许是之前经历的一切用掉了所有恐惧和害怕,现在的老白,是舒坦而自在的。
“行啦,”老白好笑的看着哭丧脸的勾三,“帮我个忙,解药就给你。”刚刚一闹,让老白突发奇想,破案他不在行,但吓唬吓唬心里有鬼的人,他倒是可以一试。
“什么忙?”勾三眯起眼睛,警惕道。
“不会掉脑袋的,但是具体的等我明天想好与你说。”老白沉吟道,却在瞧见勾三疑惑的眸子时忽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慢着!你什么时候到李府的?”
“什么意思?”勾三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真的……没杀过人?”老白步步紧逼。
勾三看着老白半晌,眸子里的火忽然灭了,只见他轻轻切了一声,道:“你信不信的与我何干,随你。”
老白选择信了。他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磨练出的看人的眼力,勾三的眸子,够清。
“成,等杀害李夫人的凶手伏法,我就给你解药。”老白承诺道。
勾三闻言露出诧异的表情,“她不是自杀的吗?”
“啊?”这回轮到老白惊讶了。
勾三道:“我来那夜相中的就是她的屋子,本想等她睡下就动手,哪知我在房顶上趴了半天,看着她先是一个劲儿咳嗽,呕出了好大一滩血,最后从枕头底下抽出匕首自尽了。”
面对勾三的言辞凿凿,老白眨眨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勾三见状,问:“那现在,你打算如何?”
“她为什么要自杀呢……”老白皱紧眉头,喃喃自语。
“也许是活着太辛苦吧,”勾三似回忆般,道,“我看她像是病入膏肓了,就算不自杀,恐怕也活不久。”
“那也好过自戕啊。”老白叹息。
“不尽然的,”勾三撇撇嘴角,“病死的也就死了,可若是这般去了,兴许还能在他人心中留下些痕迹的,再或者,她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旁人的注意。”
“怎么讲?”老白觉得他话里有话。
勾三轻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才道:“我也就是胡乱猜测,准不准的不作数啊。适才我在那棺材里时,发现那女子嘴唇发黑指甲暗紫,像是中毒。”
“中毒?”
“对,如果是中毒而亡,那么死后很快就会出现这种症状,但若她不是因毒而亡,那么体内的毒素在死后几天内才会慢慢出现症兆。我曾在好几个新墓里见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我想……”
“嗯?”老白嘴上疑问,心里却也渐渐有了轮廓。
勾三轻叹:“左右也活不久,她也许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旁人注意,好揪出那个间接的凶手。”
老白恍然,之前李锤说梅清这一年来身子骨每况愈下,他也就信了。现在想来,如果真已经病得如此严重,又怎会查不出病因?恐怕是那日积月累的慢性毒药,渐渐要了她的命。而那梅清,恐怕也仅仅察觉到自己不是得病,至于那下毒之人究竟是谁,恐怕到死她都不知道。
见老白长吁短叹,勾三试探性的问:“还查吗?”
“查。”老白想也没想,立刻开口。一来,他答应了李锤,二来,他见不得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枉死,“明日午时,你到后院来找我,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如何行事。”
“午时?”勾三一脸苦闷,“光天化日的,我如何潜进来寻你?”
老白奇怪道:“你之前是如何潜入的,依葫芦画瓢不就成了?”
勾三嘴角抽搐:“大侠是不是把化功散的事忘了。”
老白闻言才反应过来,一脸歉意。
勾三扯扯嘴角:“在得到解药之前,我会与你寸步不离的。”
老白耸耸肩:“也好,反正后面的事还需要你出力呢。今夜你就在我房里委屈一下吧。”
老白说完欲走,却见勾三原地不动。老白微微挑眉,面露疑惑,勾三则朝着棺材努努嘴:“好歹让我先把洞补上。”
老白有些意外,可看着勾三重新回到棺材底下,不知怎的,嘴角却渐渐爬上丝笑意。
勾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三两下就将那木板牢牢的固定在了原处,老白好奇,却被勾三以祖传手艺不得泄密为由,搪塞了过去。
之后,二人蹑手蹑脚的溜回了老白的房间。李锤去了三夫人那儿,也带走了铺盖卷,结果老白房内就剩下一床被子,无奈,只得和勾三挤在小小的一张床上。
面对面,老白有些不自在。这和跟周小村同榻的燥热感截然不同,纯粹与陌生人过于亲密的不适罢了。
“喂,别来回动成吗,这被让你弄得四下漏风。”勾三把脖子往被里缩了缩,低声道。
老白被喷了一脸热气,又不能说“这是我家你给我老实点”,谁让他俩都是客呢。
“就是这么近。”勾三忽然咕哝着。
“嗯?”老白没听清。
“刚刚我和那女人,就距离这么近。”
“……”还不如听不清呢。
“对了,”勾三忽然话锋一转,“差点忘了问,你是谁?”
“现在才想起来打听会不会有点晚,”老白对于对方的后知后觉有些无语,不自觉间便报了真名,“叫我老白就行。”
“白,这家人不是姓李吗?”
“谁说我是这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