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真正的叛军(1 / 1)

养父难为 小唐人儿 1709 字 6天前

第七十六章真正的叛军

齐攸看着眼前,那个杀手还坐在马上,可是却被一根长枪当胸贯穿了,不知那投枪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臂力,沉重的铁枪飞越了不近的距离之后穿胸而过,木质的枪尾尚在空中轻震,余劲未消。

中枪之人似乎还不能相信,方才轻易取走别人的性命,可是一瞬之后便连自己的命都没了,死亡的迫近竟如此之快,如此的不讲情面。他的一双眼睛瞪得铜铃一般,目瞪口呆地看着胸前的枪柄,可是渐渐的那双眼睛呆滞了下去。

死寂的街道上传来惊雷一般的马蹄声,像是风暴袭来,黄万年面露死色,他身后余下的那名心腹浑身发抖,他的二十几名亲兵慌乱地向一起聚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样的一枪只能是那个传说中的战神掷出来的,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仿佛说出来了,那个恶鬼一般的将军就会立时挥着长刀将他们斩落马下。那马蹄声在靠近,就像无常在迫近,不知是谁最先崩溃了,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哀嚎,“是澹台锦”

慌乱和绝望传染给了其他人,又有人凄惨地大喊着,“澹台锦来了。”那几十人终于开始四散奔逃,跟后头猛虎骑的士兵混乱地挤在了一起。那情形,齐攸有一阵子走神,脑子里乱纷纷的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小时候奶妈吓唬小孩时说的“虎外婆来了”。

“猛虎骑听令——拿下黄万年,其同党余孽格杀勿论。”澹台锦的声音浑厚有力地传了过来,话音未落,他已经纵马奔腾而至。

澹台锦的出现犹如给所有吃了一颗定心丸,先反应过来的猛虎骑步兵已经大声地吼着“得令”,黄万年的亲兵虽然武功远在这些新兵之上,可是毕竟只有几十人,混在几百人的队伍里立刻就被淹没了,何况此时澹台锦出现,他们已无战意。兵无斗志,哪怕人数反超对方胜算都不大,何况这么一点人马,几乎没用得着澹台锦再费心做什么,跟着齐攸的侍卫也过去了几个,帮着擒住黄万年。

齐攸默默地向后退了退,有意无意地藏在了马车后头,挡住了澹台锦的视线。她靠在了马车的辕上,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和眼泪,偷偷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出了很多的汗,后背的衣裳都被汗出透了。

澹台锦看了齐攸一眼,想说点什么可是看了一下眼下的情势,又忍住了。回头看一眼舍弃了战斗,却寸步不离守在齐攸身边的都万霖,“都万霖做的很好。”

都万霖忽然被澹台锦点到名字,脸上一热,“卑职知道自己职责所在。”

他就职责原先是保护大将军,现在是保护齐攸,本身没有多大分别,这就好比上了战场,杀敌是应当的,可他就算再急也只得待在将军附近,这是职责所在。战争是一场庞大的游戏,一旦将军为他们指定了各自的游戏规则,他们这些不能窥得全局的军人只能坚守在自己的阵位上,所能做的唯有信任他们的将军而已。这也就是为什么齐攸可以发难,而他们只能配合的缘故。

澹台锦点了点头,“可如今还能知道自己职责所在的人,已经不多了。否则黄万年就凭着一张假令牌,如何就能够调出兵来。”黄万年像死人一样瞪着眼睛,惊恐绝望地瞪着澹台锦,可是澹台锦偏偏不肯立刻发作他,视线越过他,望着自己的那个都尉。那个都尉早就已经从马上下来了,澹台锦冰冷锐利的目光刚落到他的身上,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手扶在地上远远地离开武器,脖子僵硬的抬不起头来。

澹台锦冷冷地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身边的陆重远会意,过去整理这些人的队形,准备开回猛虎骑去。

澹台锦这才兜马转身,移到马车的另一边去。在马上看着那孩子,似乎沮丧的很,正在发呆,忽然被马蹄声惊醒过来,抬起头看了自己一眼,那双总是迷迷糊糊的眸子忽然变得剔透,澹台锦一眼望过去,竟像是望进了深潭,出奇的动人,却总有一丝陌生。

“攸儿。”澹台锦忘了自己方才是想说什么,就唤了她的名字。齐攸的眼神一变,澹台锦觉得自己是看出了欢喜、委屈、难过,只不过这些情绪都交替着转瞬即逝,齐攸又低下了头,伸出小手来抹了一把眼泪。她那只手可真小啊,澹台锦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钝痛。

他向齐攸招了招手,齐攸迷茫地看着他,迟疑着不想过去。

“齐攸,”那年轻的将军从马上俯下身子来,向她伸出了手,“累了,回家罢。”

齐攸哭出了声,却什么也不说,伸出手来搂住了澹台锦,被他一把提起来放在马上。澹台锦拉起缰绳,看起来就像是将她环抱在怀里,齐攸抽泣了一声,澹台锦猛然转开头看着身后那条漆黑的街道,齐攸连忙忍住抽噎。接着,她也听见了奔驰的马蹄声,那声音来的好快,而且是直奔这里而来。

陆重远急急忙忙地带马过来,“将军,听起来是虎贲的马。”

“来的好快啊,这是在宫门口等不及了,亲自过来了。”澹台锦冷笑一声,转过头来,“不去管他们,我们回营。”

“可是将军,”陆重远面露难色,“咱们这会子在外头的都是步兵,不等到大营就会被这些虎贲追上的。”

“追上便追上吧。”澹台锦说的有些懒洋洋的。

他径自向前走,陆重远只得率军士跟上,心里也是一横,反正这是在城里,将军又在这里,那些虎贲就算追上了也不至于就打起来。

齐攸从他臂弯里回头向后张望,澹台锦的手落在她的头上,理了理她松了的鬓发,她听见他低声说,“别害怕,我在这里。”

齐攸缩了缩身子,她不是怕。

一队全副武装身披铠甲的虎贲追得近了,一个粗哑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大喝一声,“你们是哪支队伍?为何擅离军营?”

澹台锦带住了马,回头冷笑一声,“原来是郎怀恩将军,我出宫的时候似乎记得今晚该是你戍卫王宫的,怎么竟然擅离职守,到大街上干起了巡防司的活儿?”

那武士怔了一下,他是早就看到了他的,可是直到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他也没认出来这人竟会是澹台锦,他方才只粗略地扫见这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子,还以为猛虎骑的军纪已经败坏到当街强抢民女的地步,本还想明天多参澹台锦一本。

等他反应过来,登时意识到事情十分棘手。他还算是机灵的,立刻就从马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大将军行礼,“启禀大将军,末将是因接到报告说……有一群兵士叛乱,才赶过来镇压的。”他本来是想说,他听说猛虎骑叛乱,所以前来镇压,可是看着大将军那张冰冷如同青铜雕像的脸,他愣是没敢把话说出来,临时改成了他不知道是谁叛乱,仅仅是来问一声的。

澹台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眼睛,“郎将军真乃未卜先知的神人。”

郎怀恩愣了一下,心思已经转了几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来,“末将驽钝,不知大将军何以有此谬赞。”

澹台锦没有说话,齐攸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他仿佛忽然心情大好似的,撇开郎怀恩,问马上的齐攸,“攸儿你想说什么?”

“我……”齐攸退缩了一下,“我不想说什么。”

“但说无妨。”澹台锦的声音平静。郎怀恩听说过澹台锦暴怒的模样,方才以为自己这下子说不定都不能活着回去了,可是现在见他语调和缓地跟那小女孩说话,连面色也暖了三度,虽然有些视他为无物,可至少澹台锦现在看起来全无杀机。

齐攸受到了鼓励,“戍卫王宫的虎贲哪用得着穿这样的重甲?这位将军明显是有备而来,必然是知道这里有叛乱发生。那原因就不外乎有两个,一是这个将军烧乌龟壳的本领高,烧出个神谕来;二是这叛乱本就是他发动的。”

郎怀恩的头“嗡”地一声,只觉得血往上撞,想要说点什么,又怕一句话说错了,顶撞了这小姑娘,招惹了她身后那瘟神一样的澹台锦。却见那一向在宫中不拘言笑的大将军,露出一丝微笑,娇宠着怀里的小女孩,“攸儿说的不错,近日的书没有白读,果然有长进。”

这二人对话,竟像是在自家院子里,那一副态势仿佛就是背着他郎怀恩说话似的,说得郎怀恩满脸通红,“不……卑职不敢……”

澹台锦看着他,“敢不敢都罢了。确实是我猛虎骑中的一员大将叛乱,不过这乱子已经被我平定了。郎将军……可以回去‘复命’了。”

郎怀恩听出澹台锦话外之意,羞愧难当,也说不出什么。一眼看到黄万年已经被捆了起来,他有些犹豫,知道猛虎骑出了这样的事,澹台锦必然不肯善罢甘休,黄万年必死无疑,他是大妃眼前的红人,死在这个时候大妃难免怪罪。

正在郎怀恩左右为难的时候,黄万年再也忍不住了,忽然疯狂地哀叫起来,“郎将军救我,郎将军救我……”

郎怀恩如芒在背,偷偷看一眼澹台锦,他眼神冰冷,似笑非笑,仿佛就是成心想看看他敢不敢保黄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