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完美计划(1 / 1)

临安不夜侯 月关 1903 字 3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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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杨沅依旧赶到了工地。

杨家的宅基地,一天一个样儿。

该平整的地方平整,该挖坑的地方挖坑,奠基、搭脚手架,短短几天功夫,原本一马平川的草地,已经变成了热热闹闹的工地。

杨沅到了工地,一如既往地按照他走惯了的路线,开始巡视整个工地。

暗中已有几双眼睛,悄悄地盯住了他。

快到“雕鉴作”时,文天忽然掩腹道:“少爷,小的腹中有些不适,失陪一会儿。”

杨沅随意摆摆手,文天便向不远处搭好的茅房跑去。

“雕鉴作”承揽了这处庄院从房屋建筑到影壁地面、屋顶承尘、门口石雕,所有的石雕、木雕等工艺品的制作。

因此,四周用竹子搭起一个院子,院子里再盖了许多棚屋。

工作间、休息间,除了一日三餐有人统一送来,他们一天的活动,都基本是在这個圈起的院子里进行。

工地上的人都已认识了杨沅,看到东家来了,经过的人都会停下,对他客客气气地招呼一声。

雕鉴作的工头儿戴善此刻正在院子里指挥几辆大车卸货。

车上卸下的是准备用做木雕的厚木板和老树根。

这批木根、木材是走文天的门路卖进来的。

戴善倒是无所谓,在他眼中,这些木料不是雕刻的材料,而是燃烧的助力。

他准备的“燃料”已经够多了,院子里现在又堆了这么多的木材,尤其是那些盘根错节的老树根更易燃烧,今天这场火,一定会壮观吧。

看着从车上不停搬下来的木材,戴善笑的更愉快了。

乔贞带着田氏夫人赶到了镜湖。

王二没带夫人来,带的是妾,相对的,乔贞自然也只能带妾应约,否则就是羞辱了自己娘子了。

镜湖边上有一处野码头,此刻正有一艘华丽的画舫停泊在那儿。

这湖上游船络绎,常有船只停泊过来,让客人由此上岸离开,或者是去不远处的妙修庵上柱香。

船上,丹娘、艾曼纽贝儿姗姗地迎了下来,青棠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青棠的足踝已经消肿了,但现在还使不得力,只能慢慢而行,这倒显得她成了一个小淑女。

乔贞和田氏夫人不知道她崴了脚的事,一瞧她走路的姿势,便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双方的眼睛里同时飘过一句话:“王二真禽兽也!”

乔贞微笑地迎上去,道:“有劳二位夫人,二郎呢?”

丹娘笑靥如花地道:“乔漕司、田夫人,两位快请登船,我家二郎本来在此恭候贵客的,不巧工地上出了点岔子,二郎赶去处理一下,漕司这便到了,真是失礼了。”

乔贞一听,笑得更愉快了,王二不在?

不在好啊,他最好有一天都处理不完的事儿,本官反正是应约而来了,过了今日,你总不能再请我一次吧。

不成,世事无绝对,安全起见,一会登了船,我就得主动要酒喝。

等王二来时,我已大醉,岂不美哉?

乔贞一边想着,一边笑迎上去:“无妨,无妨,今日冶游,只管放松心情,哪有那许多规矩,不碍的,不碍的。”

艾曼纽贝儿和丹娘一左一右亲热地挽着田氏夫人,乔贞走在前面,便登上了画舫。

画舫中,早就备下了干果蜜饯、茶水黄酒,一行人落座,便谈笑宴宴地聊起天来。

杨沅不在,乔老爷心中大快,一没了压力,倒也是谈吐风趣,妙语如珠,逗得田氏夫人咯咯直笑。

自己男人嘛,她不捧着谁捧着?

杨沅走进“雕鉴作”,各种物件堆放,显得有些杂乱。

戴善假作无意中一扭头,看见杨沅,便快步迎上来。

戴善笑着施了一礼,道:“东家。”

杨沅点点头,看看那搬下车来的巨大树根,道:“这是打算将来摆在院子里的?”

戴善道:“是,一部分石作、一部分木作,两者搭配的好,便有十分的野趣了。”

杨沅满意地点点头。

戴善肃手道:“东家这边请,戴某把新画下来的一些图样儿,请东家过过目。”

每天巡视到雕鉴作时,杨沅都要看看实物或者准备雕刻的器物图样儿。

毕竟将来这宅子、这园子都是他要用的,审美风格得让他觉得赏心悦目才成。

到后来,戴善也学了乖,每次看到杨沅都会主动给他汇报讲解,雕鉴作的人早已习惯了。

杨沅点点头,跟着戴善走进一间工房。

这里满地的木屑,各种成品、半成品的石雕木刻,堆砌于各处。

看着虽然混乱,但负责制造它们的各有其主,人家是很清楚自己的工作和各种工具的摆放位置的。

你要真给他归置整齐了,干活时反而有诸多不便。

“东家请。”

戴善一手搭在棚沿下,请杨沅进去。

戴善候着杨沅进去,便向院中几个假意忙碌,却在关注着他这边动静的工匠和小工轻轻递了一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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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善是个高明的雕鉴匠人,但并不是所有的匠人都会专心于本职,性情忠正木讷。

戴善就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沈当然掌管都作院不久,就发现此人可用,他也正有意巴结上官,所以很快就被沈当然引为心腹。

他没有官身,但是在都作院里,实际上却担任着承局官的职务。

以前,沈当然收了人家好处,答应把某个犯人悄悄弄死,为了便宜行事,就时常把该犯弄去都作院作小工,再故意制造失误让他丧命。

戴善那时就为虎作伥,成为沈当然的帮凶了。

如今,沈当然要弄死这个外地商贾,消息递到,他自然竭力配合。

为了确保成功,沈当然还安排了一帮亡命以小工的身份,让戴善招揽进来。

戴善现在有十足的把握,让他的东家一命呜呼。

这个工棚里的几个工匠,都被戴善寻个借口支开了。

此时凌乱的工棚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棚沿低矮,棚里还有各种雕塑摆放,便是有人弯腰站在外面盯着里边看,怕也未必就能看个清楚。

“嘭!”

院中火势忽起,本就堆满了竹木油漆等易燃之物,这些人事先又在准备的引火之物上浇了火油,这火自然一点就着。

“走水了,走水啦!”这些泼皮扮的小工点了火,立即贼喊捉贼地大喊起来。

杨沅坐在一张画案后面,戴善站在一旁指点着图纸,正为他解说这些雕刻器物的特点。

外边忽然惊喊“走水”,杨沅下意识地抬起头向外望去。

就是这个时候!

戴善狞笑一声,并掌如刀,“噗”一声,便狠狠斩在了杨沅的颈上。

戴善是干手艺活的,他的手又稳又准又狠。

当他全力一击时,瘦弱些的人,颈子直接就能被他一掌“砍”断。

之前就有一个被弄进都作院的犯人,是被他这样干掉的。

因为颈子断了,后来又拿了一笔钱买通仵作,这才以作工失误结案。

所以,这一次戴善吸收了教训,只用了六成力。

一掌下去,杨沅慢慢扭过头,看向戴善。

戴善微微一讶。

颈部肌肉发达的人,的确是比较抗击打的,但杨沅可不是脖子粗壮的人呐。

既然他抗打……

戴善这回不再迟疑,运足了十成力道,趁着杨沅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掌狠狠“斩”在杨沅脖子上。

他要把这个王二击晕,摆一个奔跑中绊倒的姿势。

因为他不能确定在这场大火中,王二会被烧成什么模样。

如果王二被烧成了灰烬,那就一切都好。

可要是远处那些工匠和工人赶来施救及时,王二的尸体尚还完整,那他可以烟薰致死,也可以火烧致死,却不能叫人检出是被人断颈而死,那就麻烦大了。

此刻,才是一场完美的谋杀!

又是一掌斩下,杨沅向他启齿一笑。

这一笑,直笑得戴善心里发毛,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不对劲,很不对劲,就算王二很抗打,为何被打之后,他会是这样一种淡定的表情?

戴善心中陡然冒出三个大字:上、当、了!

戴善转身就跑,但他刚转过身去,就觉脚下腾空,“卟嗵”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的下巴磕在地上,牙齿咬到了舌头,痛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杨沅一脚勾住他的足踝,把他绊倒在地,俯身上前,并掌如刀,在他颈上轻轻一抹,戴善就安详地“睡”了过去。

杨沅抓起戴善的足踝,向棚外走去。

此时,院中已然大乱。

原本准备被当成炮灰的那些小工突然迅速行动起来,扑向那些泼皮小工和工匠。

他们是专门练过拿人、杀人的机速房特务,对付一帮亡命泼皮,又是出其不意,自然手到擒来。

棚屋这一侧的人,哪怕其中还有些并不确定是否参与了阴谋,此时也都一并抓了起来,砍晕丢进大车。

本来慢吞吞卸车的机速房谍探迅速从车子底下拖出十几具猪羊尸体,抛进了起火的棚屋。

“哗啦啦啦”

准备作为脚手架备用的竹木堆得比墙头还高,李一森拔下竖在前边的粗大竹竿,竹木滚木般哗啦啦地流淌下来,挡住了雕作鉴另一侧棚屋里准备跑出来的工匠和工人。

杨沅把戴善丢上牛车,一张篷布便蒙了上去。

王南阳赶着头车,迅速从雕鉴作通向大街的道路赶去。

后边几辆车子紧随其后。

为了尽快让火烧得不可抢救,一个泼皮在杨沅走进雕鉴作时,就在院外盘桓着。

院中传来“走水”声时,他马上晃着了火折子,就要凑上去点燃竹木。

不料,他刚走到竹木面前,如山的竹木便流水般哗啦啦地向前倾泻过去。

泼皮呆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文天便提着袍子从远处飞奔而来,凌空一记飞脚,口中大喝道:“有人纵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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