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繁忙又热闹的早晨。
和以往一样,鹰巢城又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修士的生活无所谓白天或者黑夜,特别是现在又处于战时。
柳清欢穿过大街小巷时,不时有过往之人的交谈声传入耳中。他们低声说着自己的见闻,谈论着最新的消息,或为某个问题在一大早便与人争论得面红耳赤。
而最近最大的话题无疑是战局重心的转移。
因为梦魇蝶的突然出现,虽然虫灾已被迅速掐灭于萌芽之间,但修仙联盟却表现得十分紧张,似乎突然意识到东荒之地对于云梦泽后方安全的重要性。
于是,在曲殇沼泽局势稳定的情况下,联盟准备将一大批人开始调往东荒之地,誓要夺回千页山空间通道的控制权。
这当然是修仙联盟放出的消息,在不知道封天丹符已然横空出世的人眼中,不过是正常的战势转移。
只有盟内高层为数很少的几个人,以及各大化神修士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第一个封住千页山上空那条又深又长的空间裂缝所做的前期准备。
柳清欢想起过去半个月于盟内议事桌上那些近乎不眠不休的商讨与争论,以及之后为此需要进行的庞大的、波及范围极广、影响极大的调兵遣将,他只希望事情能进展得顺利些,不要让无数人的心血付之东流。
也因为这事,这些天来他十分忙碌,直到现在才有空来见江羡仙。
“柳道友,你来了!”
江羡仙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连忙招呼他坐下,又亲自斟茶。
那日他紧赶慢赶地处理完豸族的后续事宜,结果回到住处时,却听于道友说柳清欢有急事先行离开了。这三个多月来他一直忐忑不安,担心对方会反悔将太巍剑还回,等到约定时间对方又以忙碌将时间往后拖,他心中不是没有怨怒的。
只是再怨再怒又如何,不说对方的身份,便是从那日与古镜尘的交锋中也能看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柳清欢战力绝不在他之下。
江羡仙也只能把苦涩暗自吞下,不过此时终于见到人,他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了。
当然,柳清欢是真忙,却不是故意吊人胃口。他拱了拱手,歉意道:“最近忙得没日没夜的,到现在才抽出时间来,实在是抱歉,劳驾道友久等了!”
江羡仙笑着说没事,好奇地问道:“最近局势还算平稳啊,柳道友因何事这般忙碌?”
封天丹符一事既列入机密,柳清欢自不好与他说,用话岔过去后,就取出了太巍剑。
江羡仙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激动地搓了搓手:“竟然连剑鞘都在!太好了,这下圆满了!”
柳清欢轻拂过黑中带银的剑鞘:“我最早获得的,就是剑鞘。那年我不过是一个筑基修士,流落到还未与云梦泽连通的啸风大陆,听说什么太南之地八百年才开放一次,便兴冲冲地跑去……”
他回忆着过往,眼中满是怀念之意。
虽然不过是把剑鞘,却相伴着他走过筑基、结丹、元婴,这么漫长的人生,今日却要将之交给别人,不是没有不舍的。
他将剑往前一推:“行了,拿走吧。”
江羡仙安静地听他说完,低声安慰道:“柳道友,你的义举我太南宗后人将永远铭记!我已经决定重开山门,招收弟子,将太南宗传承下去。”
柳清欢讪笑一声:“什么义不义举,柳某可不敢当。”
又玩笑似地道:“江道友,莫拿好话诓我,我才不上当。你是不是该……”
“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江羡仙大笑道,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放在桌上。
盒上贴着数道封符,他小心地一一撕下,掀开盖子,一股憾人心魂的气势立刻传开。
柳清欢期待地探头看去,只见不大的盒子中间摆着一只青铜小钟,上圆下敞,形体古朴厚重。钟身上贴满了封符,隐约可见铭刻着玄奥的长纹,似盛放的净莲,又似流动的水波,一层又一层,将正面的两个古字围在中间。
“忘川?”
柳清欢认出那两个字,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此钟名为忘川?不会是我想到的那个吧?”
“就是它。”江羡仙点头道:“三万多年前的正魔大战,此钟曾经声名大噪,钟声一响,天地皆寂,范围内的人兽妖鬼皆神魂俱荡,如魂飞天外,修为低微者更是直接爆体而亡。因此,无数正道修士命丧钟下,魔修门派一时间气焰大盛,更形猖狂。”
柳清欢心中震动:“此钟竟然还在!史书上不是说这钟已经被毁了吗?”
江羡仙道:“当年的事宜已经不可考,我也是后来翻门内秘库,无意中在一隔层内发现被封印的忘川钟的。”
他指着钟上似莲非莲的长纹感叹道:“此钟杀伤力巨大,落到心性不正之人手中怕是又一场大祸。不过我却觉得器便是器,是正是魔,端看使的人是谁。”
他看向柳清欢:“柳道友,如今我太南宗已没有将之保护好的实力,你心性清正、人品端方,只有交到你手中,或者交到文始派这样的大宗门手中,我才能放心其不会被滥用。”
柳清欢淡淡地道:“滥不滥用,都改变不了其钟下怨魂无数的事实。江道友,你不老实啊。”
江羡仙露出耍赖的笑意:“当初道友你的条件是要能与太巍剑媲美的宝物,忘川钟的品阶可还在太巍剑之上,威力也大得多,怎么能说我不老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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