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和她的大团长,曾经在一间小屋子里,如此心意相投……”她望着他,情难自已得几乎要落泪了。
“只要勇敢,再勇敢些,只要前进到尽头,也许……我们还会回到初恋的时光,最初的爱。”他再次放开她,站直身体,“去吧,璇玑,去换身衣服,你不要再穿这身毫无特色的工蜂般的制服,我希望留下你最美丽的印象。”
“蒂米尔,去告诉诺尔维,我愿立即与你们一同出发,但之前,我要去阿史沃因的祈祷室祈祷。”卡尔基果断地说道。
蒂米尔愣了数秒钟,说道:“好。”
看到蒂米尔一个人步出团长的病房时,维尔诺参谋长快步地迎上前去。
“他什么意思?”
“卡尔基愿意和我们走,但现在他要通过另一个通道去祈祷室祈祷十分钟,让我们去祈祷室门口等候,他马上就出来。”
“糟糕……这位爷素来诡计多端,他又要耍我们了。”维尔诺抬起头,瞪大眼睛。
“不,不会,他写好了。”蒂米尔将一封带着红色火漆印的书信呈现给参谋长,在参谋长欲伸手去取前,又迅速塞回了自己斗篷的内袖口袋内,“他说必须送交元老院。”
“不管怎么说,这是僭越,大团长才能使用的火漆封。”维尔诺说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在这里……总比大闹梅西耶强,伊拉一定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这有损白虎骑士团的荣誉。”
蒂米尔低下头,把翻帽戴好,维尔诺看出他显得忧伤而不安,便暂时相信他。
“阿史沃因”的祈祷室曾有的清新少女风一扫耳光,高大挺拔的立柱直冲云霄一般,崇高得宛若接近天堂,哥特式的光影交叠——光与暗,黑与白,在各种曲折和笔直的线条中错综复杂地交错相融着。
璇玑换了一身银白色的贴身长裙从一端款款地走来,当尧姬主任得知她要换身衣服,就立即把最好的喷塑衣裙给了她,而且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对她百依百顺,无比热情。
这身衣裙完全是按照她身体的曲线喷塑而成,没有一丝接缝,而是整体呈现流光溢彩飘逸的流动感,她优美修长的身躯被璀璨夺目的光辉笼罩着,仿佛全身点缀着千万颗钻石,在银白中交织着七彩亮光,她身披女性贵族薄纱般的披风,兜帽边缘如花瓣一样飘逸,笼罩着她精巧白皙的面容。
璇玑抬头望着形成的数百米高的交叉券拱,简直向山顶一样高耸,一片幽暗笼罩上方,她仿佛进入一个光明与黑暗对立的肃穆世界,这就是骑士团的宗教气氛,肃穆冷峻得令人窒息。
卡尔基跪倒在长长通道尽头的祭坛处,以布哈拉生活中的习惯,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祈祷。
璇玑缓缓地走了过去,看到一道光正照在卡尔基的身上,他一头金色短发在光线下形成了银白色的光晕,他总是显得如此完美,带着一种高贵又刚健的气质。
“你依旧那么虔诚,我的大团长。”她站在他身后落寞地说道。
“不,事实上,我已经不信任何宗教了。”他睁开眼睛,抬起头。
“那为什么你在祈祷?”
“我在向死去的同伴们祈祷,我告诉他们,我很快就要与他们重逢了。”
团长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当他转身看到她时,简直是吃了一惊,蓝眼睛中的深色瞳孔都陡然放大。
“你太美了,第一次,见到你穿柏拉图贵族女孩的长裙。”
她为他那种不加掩饰的欣赏和赞美感到羞怯,微微涨红了脸。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被人抢走所爱之人的痛苦,我曾经把一切看得太理所应当。”卡尔基轻轻地拉捧起她的双手,低头放在嘴唇边亲吻,“在吐蕃的那天夜晚,我轻易地放弃了你,连一次尝试也没有……我太愚蠢,为此,我得到了如此结局……现在,我真想把迪尔巴特这小子给剁了!”
“别再提他!我说过,我不会接受任何强加于我的婚姻,我的丈夫必须由我自己选择。”她的声音因为感受到他直白热烈的爱而颤抖,但她的内心一如既往的坚定。
“你选择我吗?”他亲吻她的额头,内心倾佩她是女中丈夫。
她温柔地低头说道:“粗鲁暴力的大兵、表里不一的伪王子、心机叵测的有妇之夫……可是他身上总有一种我难以拒绝的磁力,为什么我摆脱不了这样的男人?”
璇玑情不自禁地抚摸他尖削的脸颊,鬓角覆盖着浓密的淡金色胡渣,端详他优美如雕像般的鼻线。
“因为我们是同一个人,在起初就相识相知,亿万光年之远,一旦相遇,就永不分离。”她把脸颊紧贴他的面容。
“两个叛逆而自我的灵魂,永不驯服的心灵……”他喃喃自语地说道。
和璇玑亲密相处的时刻,总是他灵魂最平静最愉悦之时,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他紧紧抱着她,依旧感受到了天堂的光明。
“我要踏上一场很远的旅程,如果我不再醒来,你当我去了一个极远的星系,甚至突破了宇宙的边壁,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不要为我悲伤,因为,我自由了。”
“真的会死吗?”她问道。
“会,我问蒂米尔致死概率是多少,他不肯回答。我想,这就像一个古老的游戏,在旋转的弹巢里放了很多子弹,你也不知道这些子弹有多少,然后用力一转,朝自己的脑袋开一枪,就像致命的轮盘赌,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也可能头部当场被打爆,血溅三尺。”
她听完,倒吸一口冷气。
“我来帮你注射。”
他低头看她,她身上那种无所畏惧的勇气和冷静比她的美貌更令他折服。
“我的女武神,我很乐意,被你美丽的双手带离这个世界。”他的风度翩翩也依旧临危不改。
卡尔基把手中带着几毫升液体的纤细注射管递给她,她立即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