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卡尔基感觉灵魂从肉体中被抽离出来。
太空骑士如果以跨骑姿模式进行时空跳跃,是必须打开防护罩的。即使大胆如他也从未尝试过在没有防护罩的情况下,进行时空穿越。
但这次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在冲向敌人舰队时掉入了一个迷你时空黑洞。
他觉得自己一头扎进了几十万米深的海底,没有尽头的极深之海——对肉体和精神的压力超乎想象,无数五彩缤纷的光束如没有尽头的隧道般发射在他的眼前,仿佛被猛然拉入了灵界。
一个巨大的恒星般的光洞吞噬了他跟“小狼”,身穿太空铠甲的骑士呆呆地直立在虎型战机的背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前进,还是在静止中;一道耀眼的光束将他团团围住,意识超越了有限的肉体和一切的存在,他身体的每一个原子都被散裂开,进入虚无之中。时光在刹那间倒流,一直倒流回生命的最初时刻——
眼前出现一个男人的面孔,苍白、疲倦、带着血迹却异常英俊,一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远方,这种迷茫带着一种无言的悲怆,浅金色的头发蓬乱,发丝都散在眼前,他低下头,索性用手把发髻散开,像绸缎一般闪亮光泽的金发便披在他的肩头。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婴儿,只有两周大的婴儿闭着眼睛酣然而眠,娇嫩粉红的肌肤还带着新生儿的褶皱,稀疏的头发是淡黄色的,宛如雏鸡的初绒,面容带着新生儿的浮肿,看不出丝毫的美貌来,唯一能看出的五官特征就是鼻梁高挺,嘴唇翕动,好像在做一个无比香甜的梦。
“看!这就是万王之王,柏拉图的皇帝,他让所有人都跪拜在他的脚下,以奴仆自称……”
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轻轻地说着,这种富有男性魅力的声线在幽暗的宫殿中散开,很有一番高雅尊贵的气息。
他用左手臂弯温柔地怀抱着孩子,右手则手执一把激光剑,以莲花水晶形成剑身黑暗中莹莹发亮的激光剑,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注视着孩子,仿佛在同一个沉睡的婴儿说话。他猛然转身,高大的身躯显得极为帅气。
一具无头的尸体躺在白宝石一样无暇发光的地板上,尸体穿裹着极为华丽的袍子,是那些居住在“泽那纳”中的少女用特殊的绣线绣制的,仿佛整个宇宙的光华都闪烁其中,随着角度和光线的变化,还会时隐时现地呈现“生命之花”的花纹,但着一切都被鲜血污染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血淌得到处都是,仿佛溪流在流淌跃动着。
“如今却成为一具散发腥臭的尸体。这世上的权柄荣耀归于圣人……凡人的躯体也竟能成神……亵渎!我让他变回了粪土……”
金发男人一边很轻地耳语,一边毫不在乎地走过到处是血的地板,昂首阔步地走向高高台阶上的帝座,在洁白的台阶上留下了一串血染的脚印。
他轻轻地把这个襁褓中的婴儿放置在宽阔的帝座上,一个刚出生的生命沉睡在岩石为底,铁鹰为靠背的巨大王座上——柔嫩与强硬、纯洁与权力,他出神地凝视着,这一刻如此宁静神圣。
然而,很快,这空旷的宫殿中回响战斗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响。声波让一切都轰鸣和震动起来,带着一种紧迫近感。
这迫近的战斗声音中夹杂着很多熟悉的怒吼,这带给这个男人很大的痛苦,让他英俊的脸几乎抽搐到扭曲,一个看不见的,极为沉重的重负好似压在他的肩头,把他压倒在地。
他痛苦地跪倒在地,似乎无力手执激光剑,以至于极为锋利的剑锋都在他的身旁晃来晃去,只要碰到他身体的任何部位,激光剑都能如削泥般轻易削掉这部分,但他已经神情恍惚,无暇顾及。
他用孤狼一样的眼神盯着天真无邪的新生儿,青筋暴起,汗水顺着额角流到刀削一样硬朗的脸颊滴了下来。
“命运之轮轧过我的全身,碾碎我的骨头。”他用异常痛苦的嗓音在颤抖地说着。他跪在柏拉图的帝座前,低下头,凌乱的金发都垂了下来,如同一个可怜的祈求者。
婴儿似乎感到了有人对自己在说话,小嘴在微微呷动,仿佛在梦中还在寻求母亲的**,咪成一条缝的眼睛也缓缓张开,仿佛要从沉睡中醒过来。
男人只能笨拙地用左手拍拍他,他的手上都是血,让婴孩的脸庞和头发都沾上了血污。
“所有的权力都带有诅咒,至高的权力带有至高的诅咒,我们残杀自己最爱的人……我多么痛苦……痛苦……”
男人的手轻轻划过婴儿的脸颊,因为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婴儿的小鼻子竟然动了动。
“多么可诅咒的命运,把人当作棋子,当作工具……就像小丑,就像傀儡,唯独不是人。”
“你会懂得我的痛楚……你是我的血肉,我灵魂的一部分……”
“我知道你的名字……”
卡尔基!
意识仿佛如电光瞬间穿过黑暗幽深的隧道回到世间,但始终记得脸颊上被触摸的感觉,还有手指上鲜血的气味——
“他来了!”一位“吉萨”指挥室的观察员提醒道。
几乎所有高级军官都紧张地站立起来,仿佛他们不自觉地在迎接当世最好的一位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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