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齐,去掉他嘴中的布裹。”杨清看着霍坚,淡淡地说道。
这厮被吴缺打晕早已醒来,撤退途中为防他大吵大叫,吴缺不仅将其绑了起来,而且还用布裹堵住其嘴。
地上的霍坚一去掉口中之物,就立刻半是愤慨半是委屈地叫道:“府君,这是为何?敢问卑职犯了何罪?”
杨清嘴角抽了抽,这厮到了现在还在演戏,怎么做奸细的都如此拼吗?
杨清却不正面回他的话,望了望四周,笑道:“叔直啊,今日本官选得这处地方可比你为龚府君选的山头强多了,汝以为然否?”
听到此话,饶是霍坚能言善道,脸色也不禁变了变,强自笑道:“府君自是比坚高明,是不是下吏哪里做得不对,让公产生了误会,还请万万不要冤枉下吏。”
见他兀自挣扎,杨清忽然没有再逗弄下去的心情,直接问道:“叔直,你们霍家能在这场南中叛乱中分得多少利益?你能获得多大的好处?”
这两问直刺霍坚内心,将他心中的谋划道了个一清二楚。话说到这里,霍坚知道自己再演下去只是徒劳,杨清能够如此发问,就表明自己已经暴露得彻彻底底了。
他不再嘴硬,苦笑着叹了口气,道:“族中耗了大力将我推到郡府兵曹的位置,坚自然要回报一二。族里谋划我不说,恐怕府君也知道一二,至于具体如何,坚实不能道出,纵然是死,在下也不会背叛霍家。”
“至于我个人的好处,无非是获得一郡太守之位而已,如今事泄,自是万事皆休。哼,就算事成,族中的那些人能不能轻易兑现诺言还得两说,只是身为霍家子弟,在下也不得不尽力为之。”
这些话倒是实话,这些大姓子弟受家族培养,自然要回报家族,以族中的利益为先。家国天下,家尚在国前面,少有人以江山社稷为重,更遑论天下苍生了?
杨清虽对霍坚的无奈有些感慨,但他并非彼辈中人,自是不会有放过之意。
其人既然选择了反叛朝廷的道路,自然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倒算是真心话,也罢现下我也不再多问,等战事过了,还是让国法问你吧。”
霍坚笑道:“府君真的以为能凭借区区八百人就击败数千夷兵?我看公还是早些投降为好,免得徒然伤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说着,脸上的笑意一下消散,他摇了几下头,又抬头向天上看了看,苦笑道:“在下真笨,我的身份既然早已被府君发现,此番前来奔袭夷人,公自然不是真的中计,当是将计就计啊。”
杨清闻言笑而不语,挥了挥手,让吴缺将其带到后山严加看管。
霍坚任由士卒带着,心中是懊恼不已,大骂自己为何不能一直对杨清这位名闻蜀中的大才保持警惕之心。
看来是杨清多日来表现出来的信任和近期表面上的顺利让自己生出了轻视之意,这才在与李长泰接头一事上露出了马脚,这下被人将计就计,实是不该。
他却不知自己一早就被杨清怀疑而导致暴露,还道是近日才被发现的,实在是还在糊涂之中。
杨清设计长远自是不用向他多做解释,此番计成,还得小心应对才能收取全功啊。
巡视一圈,见山上防御已经初步成型,心下大定,找到柳隐准备再交待几句,忽见西南方扬起大片灰尘,心知是夷人主力到了。
“山上的汉人现在如何?”鄂焕驾马来到李求承身旁,语气不善地问道。
刚才李求承为了抢功,领着骑兵横冲直撞,鄂焕所部因战前安排在前导致多有损伤,依他心中所愿,恨不得抽打李求承这厮几鞭子,此刻还能忍住不发作已经是顾全大局的做法了。
李求承也深知自己理亏,更何况这三千大军,有两千乃是鄂焕部众,自家儿郎不过一千多人,攻打山头还得依仗鄂焕出力。
因此他尽力挤出个笑容,说道:“嘿嘿,在愚兄的追赶下,杨清那厮已成瓮中之鳖,只等贤弟与愚兄将其擒杀了。”
鄂焕闻言不置可否,心中冷笑不已,李求承话里话外之意,皆是说他带领骑兵抢先追击非是抢功,实乃战事所需,如今将汉人围困在山上,更是他的功劳。
此言虽是混账,但也有些道理,鄂焕脾气暴躁,然而此刻也不好过多发作。
他眼珠一转,道:“老兄所言极是,此番你已出大力,剩下之事就交给某家处理吧。”
鄂焕虽然为人脾气火爆、行事鲁莽,但是其人自有一番小心思,这也是李求承忌惮他的地方。
此刻见鄂焕抢功,李求承自是不愿意,但他乃狡诈之人,不会直白地出言反对,只听他笑道:“老弟说得对,愚兄手下儿郎却显疲惫,攻山之事就交于贤弟主持了。”
鄂焕见他如此好说话,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既然李求承难得让出主导权,他自然不会放过,当即下令让麾下夷兵抓紧时间进食休整,半个时辰后即行攻山。
李求承见状不再多言,拱了拱手,驱马来到自家部族驻扎的西面和北面。
此次他定下计谋,诱使汉人太守领兵出击,然后故技重施,让早已进军至周围的援兵一举合围,誓要立下再斩太守的大功。
尤其这任太守乃是诸葛亮的心腹之人,一旦将其擒杀,定能让汉人胆寒,如此殊功他当然不会平白让与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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