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银钩挂在星光闪烁的夜空中,洒下无限清辉,照亮了行人前进的道路。
江州都督府后院厅堂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十二三张几案分两侧整齐摆放,美酒佳肴陈列其上,大堂中央十数名歌姬姿态优雅、衣袖飘荡,另一侧有乐者鸣钟击磬,声音悠扬。
「明之,这都是江州本地的名菜,你这个江州人可要多吃点哦。」主位上李严放下筷子,笑着对左首位的杨清说道。
杨清谢道:「前将军费心了,清也是许久未吃到家乡的菜肴了。」说罢,端起酒杯说道:「敬将军一杯。」
李严微笑着一饮而尽,又转对右下首的费祎说道:「文伟今日去拜祭过宾伯了?」
「是,上月因公事繁忙祎未来江州奔丧,幸今日途经江州,这才使我全了心意。」费祎戚然变容,叹道。
李严点了点头,也面路悲色地说道:「令叔忠正刚直、才干过人,实乃我大汉的栋梁。唉,吾与令叔的年齿虽相差较大,但却相交莫逆,不料他却英年早逝,真是令吾悲不自胜啊。」
李严和自家族叔的交情费祎也是知道的,虽对向来高傲自矜的李严与小了他二十余岁的叔父亲近感到奇怪,但此刻见他情真意切,心中也是感动,举起酒杯道:「有前将军这个知己。叔父九泉之下也定感欣慰,祎代叔父敬将军一杯。」
「好、好,你我同饮此杯。」饮罢,李严又与费祎亲切地拉起了家常
杨清看着二人热络的举动,心中不由一动,随即又暗自摇头笑了笑,举起酒杯对身旁的狐忠敬道:「狐参军,某敬你一杯,多谢你今日盛情的接待。」
「此乃忠分内之事,今日能与杨参军这等大才相识,是忠的荣幸。」狐忠回敬道:「参军请。」
杨清将酒喝完又让旁边的侍女满上,走到对面一位三十多岁的文士案桌前,笑道:「成督军,某敬你一杯。」
这文士姓成名蕃,乃是李严帐下督军,他见杨清过来,赶紧起身还敬道:「不敢当杨参军如此,该是某敬参军才对。」
「哈哈,都是自己人,不讲这些虚礼。」杨清朗声笑道:「请。」
喝罢,又走到成蕃的下手位,对面前做武人打扮的大汉说道:「王冲将军,你我也喝一杯。」
这位王冲将军身形壮实、虎背熊腰,乃是李严这个江州都督帐下的牙门将,此刻他似乎没有看见杨清到来,只自顾自地低头吃肉饮酒。
「这倒是有趣。」
杨清也不知此人是没听见自己的声音还是故意不搭理自己,微微皱了一皱眉头,他也不接着说话,只端着酒杯立在原地,面上仍是一脸微笑。
「王将军,杨参军敬你酒呢!」一旁的成蕃见状,赶紧扯了扯王冲的衣袖。
王冲仿佛这才醒悟,端起酒杯起身面无表情地道了声:「卑将一声走神,还望参军恕罪,卑将这里赔罪了。」说完,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后又做了回去。
「无妨、无妨。」杨清微笑着说道。
成蕃见杨清表情似乎有些不悦,连忙起身低声说道:「参军勿怪,王将军这不是冲您无礼,他这几日心情有些不好,故而失态。」
杨清心想这个成蕃与王冲的关系倒还不错,不然不会特意为他解释。不过他岂能为这点小事在意,遂笑道:「原来如此,人之常情,成督军放心,某非心窄之人。」
「参军自是胸怀宽广。」成蕃恭维道。
「对了,这王将军为何心情不佳?」杨清随口问道。
成蕃道:「还不是他与我家将军......」说着,顿觉失言,赶紧住口,下意识地朝主位上瞥了一眼。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些公务上的糟心事
」他连忙打了个哈哈
杨清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见他岔开了话题,也不继续追问,点了点头。
「哈哈,今夜不谈公事,蕃再敬参军一杯。」成蕃接过侍女的酒壶,亲自给杨清满上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杨清与他喝完,本欲回到座位,岂料其他人见这位朝堂新星不仅平易近人,喝酒还如此豪气,哪里肯放过这般好机会,纷纷上前敬酒。
饶是杨清酒量过人,在江州众官连番进攻之下也有些招架不住,赶紧向那边厢的费祎使了个求救的眼神。
费祎本是个爱酒之人,酒量也大,有他救场抵挡,杨清总算以尿遁顺利脱身。
上完茅厕之后,他并未原路返回,而是来到了偏厅,这里也开了筵席,由江州的中下层官吏陪着周兴吴缺他们。他将吴缺唤出,附耳吩咐了一番,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正厅。
「明之,可曾好些?」杨清才一落座,李严就关切地问道。
「谢将军关心,清现在舒服多了。」
李严哈哈一笑:「如此就好,若不胜酒力,无须再饮。若有人过来,老夫给你挡住。」
「谢将军,只是江州众位同僚一片热情,清不敢不应啊。」
李严赞道:「好啊,不愧是丞相看重的青年俊才,有股子豪气。来,你我再饮一杯。」
两人说了会儿江州趣事,又谈到了这次出使东吴一事上,李严镇守永安多年,对东吴朝堂和诸臣都很熟悉,杨清趁机向他请教。
李严也不藏拙,一一回答,还主动对杨清讲起了东吴在荆州各地的***,尤其是夷陵至永安一线,说得十分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