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喧嚣的丞相府已经安静下来,诸葛亮双手负在身后,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绪联翩。媿
案桌上一张书简已然摊开,砚台里也已磨好了墨汁,他就要在今晚写好上呈天子的表文,奏请出师北伐。
灯火摇曳,撩动了诸葛亮的心弦,他本想一边走一边斟酌表文的语句,却不知为何,竟回忆起了往昔。
幼年时父母早丧,少年时因徐州战乱不得已跟着叔父诸葛玄南下豫章避祸,后又辗转到了荆州定居。
人离乡贱,自己一家在荆州的生活自是不如在琅琊老家那般富足,幸好叔父跟荆州牧刘表有些交情,才不至于流落江湖、颠沛流离。可就算如此,自己和姊弟也经常遭受本地士族的冷眼嘲笑。
为了与荆州士族拉上关系,叔父做了诸多努力,先是费尽周章将大姐嫁入了蒯家,后来叔父临终前又给二姐说下一桩与庞家的亲事。
“二姐。”想起那个明慧潇洒的身影,诸葛亮不禁轻轻地念出了声。
他与自己的二姐年纪最近、关系最好,小时候总是在一起读书习字、玩耍嬉闹。媿
到了荆州,自己与同是北方人士的崔钧、石韬,孟建、徐庶交好,多在一起议论天下大势,那时候二姐也常常跟着参加。
经年下来,他早已看出二姐与徐庶情愫互生,一个是自己的亲姐姐,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若是他俩能佳偶天成,他是由衷地高兴。
谁知后来二姐她?
“阿亮,二姐不想再看到你每次到庞家求学时遭受他们的冷嘲热讽了。”
“二姐多虑了,庞德公待我甚好,纵然有一二庞家子弟出言不逊,亮也根本不会在意的。”
“我们阿亮素有大志,日后定会成为大汉的栋梁之才,给天下百姓带来太平的希望,二姐不想让你为学业、生计而奔波、担忧。”
“二姐,这些事我都可以处理,你与元直情投意合,千万不要为了我而放弃自己一生的幸福。”媿
“二姐知道,我们阿亮是天底下最有才华的人,但是有的时候要做大事不是仅有才学就可以的,还需要一个能施展抱负的高台。二姐走了,元直那里代我说声抱歉。”
“二姐……”
二姐出嫁那天,自己与元直饮酒到深夜,那是自己一生中第一次喝酒也是唯一一次喝醉。
“二姐、元直,你们还好吗?”诸葛亮站在窗前,眼中微噙泪水。
诸葛亮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不是在思量表文吗,怎么又想起这些了?”话虽如此,但他的思绪还是接着想到了隆中。
二姐不愿自己为学业、生计而分心,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人,但是自己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承受用二姐的幸福换来的保障呢?
于是自己带着幼弟搬到了襄阳城外的隆中,在那里下田耕种、隐居读书,期间收获了爱情,也终于等到了明主。媿
先帝以天下闻名的英雄之身三顾茅庐,向自己这个年轻人请教天下大事,这是何等的恩遇?自己感念先帝的礼遇,这才出山辅佐、共扶汉室,如今竟已过了二十一年了。
二十一年来,历经多少艰难险阻,终于辅佐先帝从新野一县之地到现今的益州基业。
二十一年来,又有多少志同道合的故人逝去,只留下自己等寥寥数人。
先帝、云长、翼德、子仲、公佑、宪和还有季常,这一个一个鲜活的面孔飞扬在眼前,恍若昨日,令人怀念。
“先帝,还有公等,你们的遗志将由亮来实现!”诸葛亮仰望深邃无尽的星空,眼中充满了坚定。
回到案前,他在奏表右侧提笔写下三个大字—出师表,又盯着出师两个字看了半晌,然后接着写道: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翌日,天子刘禅升朝,大聚文武官僚,共商国家大事。大汉丞相录尚书事、领司隶校尉、益州牧、假节、武乡侯诸葛亮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有表陈奏。”媿
“准奏。”
诸葛亮摊开表文,缓缓念道:“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得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之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媿
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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