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搀着老丈,跟随众人,来到了出事的陈三家,顺着大家目光看向堂屋里,只见一妇人吊在大堂横梁上,脚下倒着一胡床模样的物什,一跪在正堂门口的中年汉子正在大声哭道:“细君啊,你怎么如此想不开,不过是早上说重了些,你怎么就做下这等傻事啊!”,想来此人就是陈三,屋梁上那位正是其妻子。此时,那里正模样的老者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到来,不禁眉头一皱,吆喝着众人退出堂屋,并安排左右青壮将正堂围了起来,随后走到陈三旁边劝慰起来。
“刘老丈,敢问那主事的老者是何人?”杨清路上已知晓老丈的姓氏,见那主事老者处事条理清楚,颇有威望,而且还知道保护现场,不由问道。
“这是本村里正,姓陈,正是那陈三的族中长辈。”“原来如此,难怪这位老人家理事颇有章法。”“那是当然,陈老哥那是见过大世面的,在城中贵人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刘老丈言语间颇为自得,毕竟本村的头面人物在贵人面前有几分面子也是全村的荣幸。
哦,看来这位陈里正倒是人脉颇广嘛,不知和成都县的官吏关系如何,有机会倒是可以结交结交。
“那望老丈有机会能替小子引见引见。”杨清客气道。“好说,好说。”刘老丈打了个哈哈,不由腹诽道,这过路后生不是赶着要进城吗,怎么还有闲暇在此。
杨清若是知道刘老丈的内心戏,恐怕要大呼冤枉了。虽然,他现在生出了些别样心思,但是天地良心,起先自己只是想着单纯来帮帮忙,尽点绵薄之力罢了。
听着众人的七言八语,杨清倒也对目前的态势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原来上午辰时刚过将近巳时时,陈三夫妇不知为何缘由吵了起来,陈三气不过随后自己一人出门上田干活去了。谁知两个时辰后,干活完的陈三回家推开门一看,上午还好好的妻子竟然上吊自尽了。陈三赶忙上前呼喊,可是没有回应,伸手往自家妻子身上摸去,哪还有一丝热气。左右邻人听得陈三嚎哭,过来一看,也是大惊,知晓原委后,这才通知陈里正前来。不过出了人命,里正也不敢自作主张地处置,还得由县上的官府来处理,约莫不久成都县就会派人来了。
成都县乃是天子所在,可以说是百县之首。按汉制,凡是大县皆设置县令一人、县丞一人、县尉两人,他处大县是否设全暂且不论,作为国都的成都县两名县尉却都是配置完备。
今日成都县寺中恰有一位李县尉在官寺中当值,这位李县尉大约三十岁左右,身高体大,容貌雄伟,是益州大姓李家嫡系子弟出身,除了自身才干出众之外,家族的助力也使得他能以三十岁的年龄成为国都所在的县尉,可以说得上官运亨通了。
闻听得属吏来报,城东的陈家村有一妇人上吊死了该如何处置,李县尉不由皱了皱眉头,现在的属吏越来越也不知轻重了,虽说自己身为县尉掌管一县治安,可也不能什么事都来报予本官处理,这等事由下面的属吏带着县佐求盗去处置也就罢了。
“你这厮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李县尉不由骂道,接着就准备让这属吏带队前去处理,却猛然想到一处关节:“等一下,你刚才说城东的陈家村,说清楚些,是哪处陈家村?”
“禀县尉,正是那几位贵人庄园所在的陈家村。”属吏急忙回道。
“你为何不早说,此事由我亲自带队前去,尔等前去若处置不当,激起村中百姓不满事小,万一冲撞了贵人才是大事。”幸好自己一直记着城里城外的大大小小的紧要之地,而陈家村可以说是排在前列的重要之处了,差点被这厮误了大事,这厮看来不知轻重的问题大的很呐。
“诺,小人这就下去准备。”
属吏委屈地想道,某家正要把下情禀报,你自己就急着发怒了,还来怪我。
在李县尉的催促下,成都县官府的效率大大提高,很快一行人在前来报信的那位村民的带领下奔着陈家村前去。众人赶了约小半个时辰的路,下了官道,转个弯,已然望见了陈家村。正待进村,七八个劲装打扮的汉子围着两辆黑色马车徐徐出村而来,这些随从模样的汉子神情冷峻、眼神凌厉,皆都手持环首刀。李县尉一看这架势哪还不知道正是村中的贵人正要返城,难道是村中之事惊扰了贵人。
李县尉惴惴不安地上前施礼道:“成都县尉李瑜见过贵人,不知尊驾是哪家府上,可是村中之事惊扰了大架?”
“李县尉不用多礼,不知村里发生何事让一县县尉亲自前来?”头前马车中传出的声语,显然是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
“回禀夫人,下官得到禀报,村中有一妇人上吊自尽了,故而前来察看。”李县尉看到这家随从亮出的令牌已然知晓了当前贵人的身份,故而礼数愈加恭敬。
“原来是这般,我等庄园虽在此处但离众乡民聚居之地尚有一段路径,又从村南小路返程,竟不知村中发生如此大事!调头,我们随李县尉一同前去。来到此村也有月余,还未抽出身造福于乡民。”原来这位夫人家中男君虽说是朝廷重臣,身份显贵,但一向持家严正、家风清和,当年在老家时也是与乡邻们相处融洽、与人为善。故而听得出了人命,也是心中着急,准备前去尽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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