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礼急得焦头烂额之际,夏皇李乾顺在御医的救治下也苏醒了。
满头虚汗的李乾顺从李仁礼的口中,简单地解了现状后,他心中惊恐无比,震惊于宋军进攻如此迅猛!
他心中无比害怕,担心自己这位被西夏百姓颂扬为中兴之主的天子,会葬身于乱军之中,那就赔得太大了,但他表面上他却强装镇定,故作大义凛然,慷慨激昂道:
“朕身为大夏国君,岂能坐视国家危亡而不顾?”
“朕要亲率尔等御围六班禁卫亲军,重拾李良辅部溃军,重整旗鼓,赶赴黄河沿岸前线,与刚刚登陆的宋军决一死战。”
李乾顺此言一出,立即遭到身边亲卫的极力劝阻。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万万不可啊……”
刚升为御围六班直都指挥使的舒王李仁礼,跪下死谏道:
“陛下,如今之际,不应以万乘之躯冒此危险!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陛下应当立即起驾,速回京城,领兵先坚守住国都兴庆府的城池,等到各路勤王大军到来后,再与御驾亲征的那大宋狗皇帝所率领的宋军决一死战。”
“陛下万万不可逞一时之勇以身犯险,而弃江山社稷与祖宗的基业于不顾啊!”
李乾顺听完李仁礼的劝谏后,急忙就坡下驴,感叹道:
“贤侄所言极是。朕虽然悍不畏死,欲与宋军决一死战,然贤侄之言点醒了朕!”
“贤侄言之有理,朕不应意气用事,朕当以江山社稷和祖宗的基业为重,那朕就听从贤侄的良言相谏,先起驾回城了!”
在场的众将士无不佩服当今夏皇既英勇无畏,又能听得进良言相劝,真乃圣君明主也!
李仁礼大喜,但是他还担心夏皇能否顺利撤退回京城,便自告奋勇道:
“至于陛下所言,想重拾李良辅溃部,以抗击宋军之事。微臣不才,愿担此重任。臣仁礼愿留在城外,与宋军决一死战,以掩护陛下起驾回城。”
此时已经走下御驾,准备换乘快马的夏皇李乾顺闻言,微微皱眉,道:
“贤侄保护在朕的身边,另有重用。”
“朕在出京前,便从御围六班直中挑选出了五百名精壮,欲送到黄河防线李良辅部进行历练,奈何朕所器重的大将李良辅太不中用了,竟如此速败于宋军。”
“如今,那五百名准备送赴前线历练的五百禁军精壮,正好可留在此地历练,让他们去重拾李良辅部溃兵败将,并在此抗击宋军,掩护朕返回京城吧!”
李乾顺说完,便翻身上马,急忙调转马头,在一众贴身禁军骑兵的保护下,他一马当先,向回程的方向,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舒王李仁礼,短暂地愣在了原地。
在这一瞬,他都有些怀疑方才自己听到的夏皇说出那么慷慨激昂的悍不畏死之言,是否真实了。
李仁礼也翻身上马,回望了一眼被夏皇留下来的那五百名精壮,他虽不能全认识被留下来的断后者,但是领头的数员将领他是认得的,这些都是在此之前被夏皇软禁起来的那些未出兵勤王的各地方部族质子的亲属。
此时此刻,李仁礼不禁心中暗赞:陛下这一招,属实阴狠且高明啊!
他也急忙调转马头,追向前方已跑出挺远的夏皇及其护卫随从兵马。
留下来的那五百精壮,皆面面相觑,他们中很多人所担心的迟早会被夏皇清算,好像还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他们知道重拾李良辅部的溃败大军,何其难也!
之前,有夏皇和舒王在场时,都无法重拾李良辅部逃回来的大批溃兵败将。现在让他们来做此事,根本做不到啊!
他们中很多人,打心底里是很想“保护”夏皇,跟随夏皇的大队人马一起撤退回城的。
可是,现在夏皇把他们当成了弃子,让他们在这里断后掩护,若他们不从,那就是违抗皇命,回城之后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五百人当中,也不乏有少数被夏皇成功洗脑者。
他们并未意识到自己从各地方部落军被挑选来当御围六班直的禁卫其实就是质子,反而认为这是夏皇陛下的恩典,亦是自己未来可以青云直上的起飞平台。
被夏皇洗脑严重的近二百名禁军精壮,还真按夏皇留下的圣谕,对拼命狂跑想回城的李良辅部溃败大军,刀兵相向了。
那些溃败的夏军,都在黄河岸边见识到了宋军“引出天雷”,炸击向他们阵地时的可怕而残酷的血腥场面,真是骇目惊心!
现在,他们皆心有余悸,如惊弓之鸟,生怕被宋军追上后,自己也会像死去的袍泽那样被“天雷”炸得浑身焦黑、血肉模糊、肢体不全、甚至浑身起火后被烧得灰飞烟灭……
他们为了尽早回城保命,与拦在回城必经之路上的那近二百名御围六班直的禁卫军,发生了短暂的战斗……
“他~娘~的!这些娇生惯养的娃娃兵们,也敢拦老子?!”
“老子只想回到京城,凭着城高沟深,保卫京城,尔等未上过战场的禁卫军也敢拦老子?!”
“挡俺生路者,死!”
“杀啊!”
“杀!”
短暂的交锋过后,那些死心塌地遵从夏皇圣谕的少数兵将们,自然是寡不敌众,被急于回城的乱军当场斩杀了精光。
还剩下三百多名实战经验几乎为零的御围六班直禁卫军,皆心思缜密,看得通透者,他们没有像那些被夏皇洗脑成功的质子禁卫军那样,豁出命地去阻挠李良辅部溃败而回的逃兵,他们只是在旁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