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27)班有50多个人,最后能记住名字的就那么几个,绝大部分都是过客。
所以改成突然拔枪这个名字,陆长歌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关系好的人只会当做玩笑,关系不好管他当做什么。
更主要是他原来的网名叫若为我爱。
陆长歌觉得这个若应该是李若琦的若,不太吉利,所以得赶紧改。
高三同学也没有都见的必要,如果不是要去拿个人学籍什么的,他都不想去学校。学校还要求早上8点到校,这么早是要让他们考研吗?
没办法,陆长歌把自己收拾了一通,随便找了个衬衫和牛仔裤穿上就上学去了。
淮水中学是本县最好的四星级高中之一,校门口摆了块大石头,学校的名字就刻在那上面。进大门是很长的下坡,尽头处是一个大大的圆形花坛,花坛后面就是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之后横竖两排四座教学楼就映入眼帘,高三就是后面的其中一座。
站在教学楼下看,高三年级教学楼乱糟糟的像哗变的军队,十几天前还一身校服的孩子们,今天是穿的五颜六色,什么都有。原来被学校严控的男生头发,也纷纷盖住了耳朵和眉毛。
放眼这么粗粗一看,陆长歌发现就自己剪了个短碎发,在一众冼剪吹中显得特立独行。
高三(27)班在顶楼四楼,爬楼梯时朱星宇在后面叫住了他。
这家伙上来就带着几分隐秘的说:“陆哥,进教室之前,有件事我还是想提醒你。”
“怎么了?”
“李若琦,612分。”
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关我屁事。”
“你会不会去想……是她影响了你考试的状态?”
“我最近没想过这个人。”
“行吧,那咱就当咱的难兄难弟吧。”
陆长歌呵呵一笑,“我和你可不一样,你这459上个好大专都够呛。”
“操,你以德报怨!”
进了班级以后,他和朱星宇找了两个空位坐下,这时候反正随便坐了。
扫视了一圈同学后,陆长歌差点没笑死。
比如说他发现原来那个一百八十斤的人曾这么瘦过……
还有人留着杀马特发型,傻屌得一塌糊涂。
在人群之中,他也找到了得到他‘班级最美’评价的尹安言。
许多年过去,尹安言的模样他略微有些模糊,现在再看还是十分漂亮。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吊带裙,内衬一件蓝白相间的衬衫,浅露一寸玉颈,如天然雕饰。三千青丝散开,眼睛大而灵动,两颊绯红若隐若现,如桃花初开,娇嫩可爱。
陆长歌不禁赞叹,她在这个年头竟然就能穿出学院风和纯欲风了,果然厉害。
当然,李若琦也在教室。
可他只是略过一眼,更多是听了听周围人聊的院校和专业选择的事。
当然也有人过来问他高考分数,陆长歌只简单回应一句了事。
本以为就这样寻常的时候,贺菲儿过来问他是不是谈了女朋友。
陆长歌不解,“怎么这么问?”
“早上一来就听说了,你和一个漂亮姑娘一起逛街。”说完这句,她跟了句轻轻的话,“李若琦在传。”
陆长歌没什么反应,一边朱星宇却挺兴奋,“还有这回事?!陆哥你找的哪儿的姑娘,可以啊!”
“考400多还有心思聊我的八卦,你也是够可以的。”
朱星宇:( ̄﹏ ̄)|||
“陆长歌!”
大概是为了压过教室里嘈杂的声音,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吼,把陆长歌自己都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是白胖白胖的班主任周春升在叫他,“出来一下。”
这时候所有人目光都投了过来,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肯定是因为陆长歌考得太差。
原来挺能说的朱星宇也闭嘴了,搞不好下个就叫他。
尹安言其实和陆长歌不熟,不过这次高考倒是个巧合,他们都是588分。
陆长歌是考得差,她算是小小的超常发挥。
在她边上还有人说呢,“本来能考名校的,都是叫李若琦害的。现在别人找了个女朋友,还要来乱传别人的事。”
这当然是一种说法。
尹安言也听人说陆长歌普遍撒网,一个不成就换一个。
外面。
班主任问陆长歌,问得很直接,“怎么搞的?”
“就,没考好嘛。”
“你本来还是我指望的985种子,可惜不可惜?”
陆长歌记忆中,这个周老师很少这么关心他。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自己不惹事,另一方面么,是他从当初一个细节里品出来的。
就是有一次晚自习,周春升在讲台上坐着,突然他电话响了。然后这家伙马上站起来,微微弯腰以一种特别的、相当的客气的语气回应着电话:“哎,书记你好。”
老周,可不是寻常人呐。
“什么也别说了,复读吧。新学期你还是到我的班级。暑假也别休息了,和你父母讲讲,补补课。虽说你底子好,但撂下两个月也是不行的。”周春升带着一种老师和学生讲话的天然命令感觉,仿佛后面陆长歌的事他都安排了。
“周老师……”
“你什么也不用讲了。记得和你父母说,不必谢我。我是看你成绩好。”
陆长歌保持了最后一份耐心,他其实不太喜欢人这样和他讲话。
而且老周这事他也明白,
补课是一笔钱;
父母感谢是一笔钱,毕竟他安排了插班、复读等事;
陆长歌成绩好,985苗子真的兑现了又是一笔钱。
既然如此,他心中生出一计,说道:“我明白了周老师,我回去和我爸妈商量商量,这事毕竟不能随便。”
“嗯,这才对,商量好了和老师讲。”
周春升有种得逞的感觉,哪知道陆长歌又说:“其实,我爸也在劝我,他说补课的人都给我找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老周龇牙咧嘴的样子,“啥?喔……那,那也蛮好。”
“嗯,谢谢周老师,那我回去了。”陆长歌笑着说,显得人畜无害。实际上他当然是故意吊他。
“等等,”周春升推了推自己那棕色的大眼镜片儿,“这个补课老师啊,得慎重,最好是了解你,熟悉你的,随随便便找的人可不行,这样才有针对性。
比如说你吧学习习惯好,主动性强,基础打的也好,如果像教一般学生一样教你,很可能就是原地打转,你也得不到针对性的提高……”
老周不管人怎么样,上课质量没得说,实际上他年年都教高三的重点班,便可见一斑,所以说他讲的道理很对。
但他这么一大段说下来,听在陆长歌的耳朵里就是:阿巴阿巴阿巴……
“陆长歌,你说是不是这样?”侃了五分钟后,他这样问。
“嗯!周老师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已经不能更认同了!”
说完他就回教室了,留着周春升站在原地心情凌乱。
有道理?
这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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