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之前的两天,陆长歌都待在家里,他怕蔡越再打电话过来胡说八道。
另外就是现在天气很热,太阳仿佛要把人蒸了似的,他也懒得出门。其实他的习惯是这种时候出去游个泳什么的,但现在整个县城都找不到一个游泳馆。
记忆中过两年淮水县会兴建一个主题公园,里面有一个体育运动馆,像羽毛球馆、游泳馆都可以由私人承包。
因为是县城里的新事物,开馆以后非常火爆,游泳池直接化身澡堂子。
陆长歌记得这个事情利润挺可观,其实在2006年整个社会处在城镇化的中前期,随着大量人群进城,以及互联网逐渐普及对年轻人的冲击,县城中很多新事物都容易爆火。
虽说最终会逐渐平静,但至少火过。
29号一早,陆长歌骑着家里的小电驴去了翔宇驾校。
稍微有些远,骑了半个小时才到,这与他的估计有些误差,还让朱星宇等了他七八分钟。
到场地之后,陆长歌看着搭好的白色活动板房,以及板房外面挂着的空调外机,说:“猪哥,你到驾校学车,没费什么劲还能吹空调,你说随意不?”
朱星宇自然明白他是说先前要账过于随意的事。
“可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旁边,没特意提过这种要求啊!”
陆长歌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妈的,原来这事儿还是他妈联系的,不是朱局长本人,而且就打电话就行了。
人真的是,不牛逼一次,都不知道世界这么美好。
没几分钟,有辆车身上写着翔宇驾校白色的桑塔纳开了过来,停下后里面下来个壮年男子。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留着小平头,大约一米七几的身高,身材挺壮实,也有些黑,估计是当教练晒得。脸盘子有些方正,眼睛细细的,张嘴说话时露出一口大黄牙。
“你们来的早啊。”
“孟教练?”
“对。是我,叫我孟教练,或者直接喊孟猛都可以。”
“猜到了。我是朱星宇,这是和我一起报名的,陆长歌。”
他应该了解过自己学员的身份了,所以朱星宇多看了两眼,陆长歌只是掠过。
“我来开门,还不到九点,这太阳也够厉害的。”
朱星宇这时候才发现陆长歌手里还拎了个纸袋子,并问:“这是啥?”
“给孟教练的。”
孟猛转头,“啥?”
陆长歌全无扭捏,说:“就两条烟,给教练抽着玩。”
朱星宇有种自己没安排到位的感觉,讲:“不是说了不用吗?”
“一会儿和你解释。”陆长歌轻轻说了句,然后把东西递给对面教练,“不成敬意。”
当教练的已经很习惯这种了,二话没说就接了过去,对着陆长歌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太客气了,谢谢哈。”
然后他很熟练的把东西放车后备箱去了。
教练走开,陆长歌解释说:“我呢,其实开过亲戚的车子,基本的驾驶方法都会的。所以我不会天天来。但当个学生天天逃课,总得和老师把关系搞好,主要是这个考虑。”
朱星宇道:“你就不送,他能把你怎么样?”
“你话可以这么讲,但事情不能这么办。”
“话都可以这么讲了,事情为什么不能这么办?”
这愣头青,陆长歌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如果教练对他有意见,即便因为朱星宇的关系不在最关键的地方为难他,但平时凶他一下或者敷衍一下总是不可避免。哪怕就什么都不做,摆个臭脸总可以吧?
到时候怎么办?
他忍下来?好像也很脑残,全世界又不是只有这一所驾校,花了钱到头来还要看他妈的脸色?那不成跪着要饭的了吗?
可他要是不忍,那就是天天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找朱星宇给他站台?这更没有必要,而且他也不喜欢狗仗人势,告状的人也最可恨。
所以说,事情不能这么办。
“那你准备几天不来?”
陆长歌说:“你这个问题,得改成我准备来几天。”
“你要这么说,两条烟够么?”
“送礼么,不在于多少,而在于超预期。因为你的关系,他本来肯定没指望。现在我给他了,这就叫超预期。”
朱星宇实在服了,“卧槽,你踏马还没进社会,就被大染缸给染得五颜六色的了。”
嘿嘿,彼此彼此吧。
等孟教练再回来,他明显高兴了一些,人也勤快了。动作麻利的找了块绿色的抹布把房子里的两张方桌子给擦了两遍。
一张桌子上是麻将,一张是扑克牌,太特么到位了。
“除了我,你们一共五个人。一个人跟我练车,另外四个可以在这里打打牌,正好。”
陆长歌问:“还有一个人?”
“我不知道啊。我以为四个。”
孟教练道:“还有一个是我带来的,是我的外甥,叫乔国范,他今年也刚毕业,是你们同龄人,谈得来的。”
好吧。
反正办点这种事,大家都喜欢找熟人。
后面不到二十分钟,另外三个人陆续到了。
趁着这段时间,陆长歌去前面的楼里把费用交了。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四个已经坐下了在抓牌了,尹安言果然也来了,她今天还是绑马尾,白皙修长的天鹅颈更加凸显,这次陆长歌离近了点,发现她的皮肤比许秋雪还更白一些,如同未曾面世的白玉。
另外一个陌生的男生应该就是孟教练的外甥乔国范,留着个花美男的发型,整个人也瘦瘦白白的。
“孟教练,我先来吧。”陆长歌看他们已经玩上了,就自告奋勇先去学车。
“可以,上车!!”
老孟大手一挥,感觉像是要向着天涯海角出发一样。
到车上之后,陆长歌也不打断他的讲解,只偶尔提一句说我知道,以此加快进度,实际操作的时候就是他说一句,还没说完,陆长歌已经做到位,动作熟练的像个老驾驶员。
孟教练毕竟教过那么多学员,马上就瞧出来了,“挺流畅啊,开过车了吧?”
“在乡下开过。”
他说得简单,实际上却把倒车入库轻易完成好几遍。
“你这个好,教起来轻松。”
“土办法我知道一点,要正儿八经通过考试,还是得孟教练指导指导。”
孟猛一想,这小子不仅会来事,嘴巴还甜,有点意思。
二十分钟后,下一位上场。
陆长歌回到板房里自作主张的决定了下一个是乔国范,“哥儿们,到你了。”
“叫我了?”他好像有些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牌,仿佛忘了自己是来学车,偷偷还瞄了一眼尹安言,简直过分。
“是啊,叫你了。”其实没有,但陆长歌张嘴就来。
“那你接我,我马上就回来。”
陆长歌不想说什么,真当车子好学呢,手动挡得讲究离合、挡位的配合,时机还得拿捏的好,虽然都能学会,但刚上手不手忙脚乱几乎是不可能的。
“接了别人的牌,再烂也要打下去啊。”贺爷跟个小混混似的。
他们打的叫关牌,俗称跑得快、争上游,玩法上和后来的掼蛋很类似。
陆长歌对这些一向兴趣缺缺,也只有这种纯粹消磨时间的时候才玩一玩了。
尹安言大概也是如此,三带一和三带二到底哪个可以都分不清楚,且手指虽然纤细,但拿牌也很不熟练,偶尔还会有牌掉下来,炸弹更是合起来摆一边,瞧得清清楚楚。
大概是发现了,尹安言就对陆长歌佯怒道:“你一直偷看我牌,耍赖皮。”
“咳,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你手指不够灵活。”
“我知道呀,抓起来还疼。”
抓起来还疼?陆长歌忍不住想歪。
朱星宇则嘿嘿一笑,“说不定是偷看你,不是你的牌。”
这么一讲,尹安言便害羞了,娇嫩如鸡蛋一般的小脸蛋微微的有些泛红。
关键陆长歌不是真正的少年,他不仅没有做出‘没有、没有、没有’式的三重否定之肯定,而且还大胆的多看了两眼人家的漂亮脸蛋儿。
小孩子会考虑的多,大人的想法就是……明明好看还非要忍着不看,是身负国仇家恨嘛,非得对自己那么狠?
不过尹安言也发现他的大胆,以前她一直没觉得这家伙敢这样看自己,这次再见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好在也就是眼神大胆一点,行为和言语都一直很本分,更不会有奇怪的表情和眼神。
反倒是刚才那个陌生男生,因为长得没有陆长歌帅,所以偷偷的瞄着总让她有种猥琐的感觉。
过了会儿,乔国范学完回来,兴冲冲的准备换人打牌,还指了朱星宇是下一个。
朱星宇懒得搭理他,“我待会儿去。”
陆长歌知道尹安言不想和这个今天才认识的陌生人打牌,于是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孩子倒也不笨,马上就起身,说:“那我去。”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四个一起,尹安言还问他早上怎么知道给自己使眼色。
陆长歌说:“我都看出那小子在瞄你,你自己会没感觉吗?”
“喔……”尹安言明白过来了,想着没想到陆长歌心思还挺细。
贺菲儿偷偷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慢一步凑过来小声说:“挺会照顾人啊。”
陆长歌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总不能说她牌打得太烂,想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