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脱下来吧。”尹安言有些遭不住这家店老板娘意味深长的笑容，毕竟脸皮薄着呢。

但陆长歌不会这点钱都舍不得，便说：“别急，我觉得挺适合你。”

不仅如此，他还又挑了一件偏米白色的呢绒大衣给她穿上，接着又把她一直绑着的马尾给放下，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肩，尹安言本身就偏高挑，完全撑得起这个大衣，这一下就不一样了。

一边的老板娘都惊了，“这一身可太合适了，叫你这么一搭，感觉和明星一样啊！”

尹安言也到底是小姑娘，虽然一开始不好意思，但老板娘也一样把她夸得喜滋滋的。

像她这样的姑娘，低着头抿着嘴，伸手撩发，便只这个画面就似画一遍美丽，让人忍不住想定格这个瞬间。

陆长歌大胆了看了两眼之后，道：“以后可以尝试一下这个发型，很漂亮，很有气质，像是森林里走出精灵。”

尹安言把欢喜故意藏了起来，“你就是一套一套的，又想拿话捉弄我。”

“哈哈，没有，刚刚是不假思索的说的，如果认真思索一下的话……”

“怎样？”

“当然还是你最好看。

边上的老板娘或许在感情世界里见多识广，不过陆长歌这样的夸人方式她也是第一回遇到，于是忍不住露出个‘你小子真有出息’的表情。

“多少钱？”尹安言问。

老板娘答：“毛衣128，大衣359。”

这个价格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在2006年，花将近五百块钱买衣服实在是有些贵的，这相当于不少大学生半个多月的生活费。

即便是尹安言的家庭条件不错，她也有些舍不得。

老板娘倒是会做生意的主，她先报个价格，判断出对方是学生之后，马上又降价诱导，“这样吧，我看是真的蛮适合你，你们要是两件一起要，我就打个折，两件380。怎么样？”

陆长歌知道服装这东西利润大，但尹安言已经很喜欢了，他不想再讲什么价格。

虽说他在自己还算有钱的情况下，消费也不夸张，但他不是专门为了省钱，只是单纯的消费欲望低。

等到该花钱的时候，不会有半分舍不得。

“包起来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掏钱了。

尹安言见状急了，“你别，我来付吧。”

“给我个面子，我替你挑的，怎么好让你付。”

“可是……”

不等她再多说什么，四张红票子已经给出去了。

尹安言略微有些担忧，她是单纯，但不是傻，在她的概念里，陆长歌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从平时来看，估计一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有她多，现在一下子花这么多……

等到两人拎着袋子站在店外，她就问道：“这还是月初呢，下面大半个月你怎么办？”

“我还有咸鸭蛋啊。”陆长歌开玩笑说。

尹安言也确实被他逗笑了，事已至此，她也不好真的在钱上继续纠结。

“那这样吧……”

“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

陆长歌差点泄气，“尹书记，你这个不厚道，说话说一半，老了没老伴啊。”

“呸呸呸！”尹安言直跺脚，“什么没老伴，难听死了！”

“那么你就说嘛。”

“你先和我一起呸。”

陆长歌：“……”

“呸呸呸。”

“我就是忽然想到，如果你到月底没钱了，我带你吃饭。”

冬天的风吹得她的脸颊略红，她很温柔的抿着嘴唇笑了一下，像是独自盛开的桃花，安静而美好。

“什么意思，你要养我啊？”陆长歌带了些特别问道。

上当！

“谁要养你！”

陆长歌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这个时期的男女就像带了电一样的，轻触一下就浑身颤动麻木。

12月份的江州风吹起来的时候还是蛮冷的，后来他们各自买了一顶帽子。

尹安言是有两颗小毛线球挂在两边的那种，摇晃起来的时候特别可爱。

陆长歌更追求实用性，买的是那种军绿色的老头帽，就是那种带防风和护耳的，平时不用还可以折起来反扣在头顶。

尹安言看他戴这个笑得不停，说：“你这叫什么啊？”

“咋啦，暖和，还是牌子的。”

“胡说，你自己都讲这牌子假的。”

陆长歌道：“这种东西假货太多，我怕买到假的被骗，干脆就买个假的，这样就不会被骗了。”

她先是点头，然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再后来，陆长歌去买了两件毛衣和两套羽绒服，又花掉近一千。

尹安言有些奇怪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陆长歌就说父母给的。

接近傍晚的时候，两人大包小包的坐公交车回了，冬天的车上人多味道重、还拥挤。

陆长歌故意把她挡在一个角落，两人的距离很近，急停急起的时候，形似抱在一起。

她甚至能听到陆长歌的呼吸声，弄得她心跳一直加速，等到站下车以后一溜烟的就想跑。

结果呢，因为心乱脚也乱，再加上路面微微结冰还滑，直接摔了一跤，整个人向右侧摔过去，屁股咣当一下坐在地上，胳膊肘也蹭了一下地面，“啊！”

陆长歌心道不好，赶紧上前去扶，“我来，我来，看看摔到哪儿了？没事啊？”

尹安言咬着嘴唇，明显在忍痛，眼角都含了点泪水啊，只能捂着右胳膊，带着哭腔道：“痛死我了。”

“破皮了嘛？我看看。”

这时候不能说他是占便宜了吧？

胳膊而已。

又不是古代老封建思想，连胳膊都不能看。

当然了，皮肤白的人，确实胳膊嫩如白藕，连筋都能看得到。

他把尹安言的袖口翻上去，一看还真有几道擦出的血印，“还是去校医室弄点药水擦擦吧？至少好的快。屁股怎么样？”

“好一点了。”她惨兮兮的，还看着自己胳膊担心着呢，“我这不会留疤吧？”

“没事，我不嫌弃。”

尹安言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占我便宜。”

“我的。咱还是去校医院吧。”

正好也到校门口了，校医室多走几步也就到了。

其实这属于小问题，就是正好路过，那就用碘伏涂一下。

校医室的医生是个不到四十的妇女，她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谈恋爱呢，这么点小事还要送到这来。她也一副不想管的那样，让边上一个助手拿了药过来。

这个助手是个小姑娘，很年轻，说不定是学生实习啥的，陆长歌也没管，他还在安抚尹安言。

“这药不会不会很痛啊？”尹书记声音娇滴滴的。

“给我吧。”陆长歌冲拿药的助手友好的笑了一下，然后说：“你稍微忍忍，一会儿就不痛了。”

尹安言也觉得这样好一点，外人万一使劲不知道分寸，她也不好意思叫。

这本来没什么，结果她看到那个女助手憋着个怪异的笑容走了，眼神还在她和陆长歌身上扫了一下。

“她啥意思？”尹安言问他。

陆长歌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便放轻了声音，义正言辞的说：“她肯定想歪了，我们一起鄙视她！”

“想歪？”

尹安言眨了眨眼睛，她虽然一开始不懂，但毕竟也当了几个月大一新生了，边边角角总是听室友讲过的……

回到宿舍以后，女孩子难免要把新衣服拿出来看一看，几个室友也都开始起哄，说：“叫咱们都掌掌眼，这可是陆长歌买的哟。”

尹安言忍不住害羞，她们说话都大胆了。

尤其安一欢，她夸奖了衣服之后，马上就讲：“安言，我可是给你侧面打听了，老程一直都说陆长歌这人很不错，他对你也有意思，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

“是啊，你们还是高中同学，知根知底的。”另一个人也帮腔。

陆长歌模样不错，也没什么明显缺点，平时对尹安言的室友都比较客气，几个月下来，她们的印象都不错。

尹安言还要狡辩，“就是知根知底我才知道他以前一直喜欢另外一个姑娘，这事儿连我们班班主任都知道。

他高中成绩可好了，也是因为那个女孩儿没考好，才来的江理工。他对我都没讲过什么，你咋知道他对我到底是不是真有意思。”

“行了，我什么眼神，他对你有没有意思我看不出来？”

安一欢继续调侃她说：“你再听听你，话里多酸。我是觉得以前归以前，他不和那姑娘联系不就是了，真是急死我了。我跟你说，这要换成我，只要我喜欢，我管他什么别的女的，就算有又怎么了，想办法抢过来就是了。”

这个有点大胆，尹安言从来没想过。

一边的田若雪说：“我觉得一欢讲得也是话糙理不糙。主要还是安言你，你喜不喜欢陆长歌？”

“我嘛？”尹安言撑着下巴，

这个问题她想不明白，但她自己有意识，就是她和陆长歌的关系是越来越近了，今天在公交车上都差点抱上了。

安一欢翻了翻白眼，“若雪，你问这个她说不上来的。我换个问法。尹安言，如果你提到的那个女孩儿，到这里来找陆长歌，你知道了，生气不生气？诚实点儿啊，不能自己骗自己。”

李若琦来找陆长歌？

尹安言稍微想象了一下，就觉得很不平衡，她都拒绝陆长歌那么久了，还回过头来找他干嘛？

“如果你觉得生气，那就别管那么多，他一直不表示，那你稍微表示表示，看他还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