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歌的事情已经说完,
朱星宇要说的事也很简单,就是学车、考驾照。
这小子倒也够意思,什么找好的教练等等事项,他已经全部搞定,现在就是找他俩一起。
“报名费多少钱啊?”贺菲儿问。
“2800。”
“这么贵?这我得回去问下我爸。”
“这还贵?这都是友情价好不好,而且你们跟我一起,后面还省了给教练送烟、请教练吃饭这些东西。”
陆长歌是能理解的,他不说二话答应了下来,后面不再费心思,肯定还是好一点。
此间事了,他们下午就去踢球去了。
朱星宇拉伸都不搞,到了场上就冲。
陆长歌多了几分岁数大的稳重,老老实实的把热身做了,然后上场踢自由人,等到后面,感觉渐渐适应了年轻身体的速度与敏捷,才在场上活跃起来。
他小时候也爱耍帅,爱前锋,不爱后卫,守门员是碰都不会碰的。
所以他的脚下动作还可以,
而且会注意观察防守队员的动作,比如有人冲过来停下做防守动作,他会抓住这个间隙,直接拨球提速。
这一瞬间的爆发,连他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他左前方的贺爷也跟随他加速,并做无球跑动,为他拉开空间,
骤然年轻,陆长歌有一种停不下来的感觉,几个大步一趟就到了禁区边缘,且很好的利用了贺爷为他拉扯出的空间。
“快射!!”
贺爷这么喊了一句。
对天发誓,陆长歌如果真的是十八岁,他绝对像绝世剑客一样干净利落的起脚。
但现在,贺爷这句炸裂的台词让他的心乱了,
余光还扫了一眼她,不知是跑缺氧了还是怎么着,他视线中的贺爷身上竟然出现了一层虚影,虚影里的人穿超短裙、露大长腿,极具冲击力,赫然便是他记忆中的模特贺爷。
而就是这么一愣神,机会便没了,他自己还被人侵犯推倒,场面上也变成对方进攻了。
这气得贺菲儿过来直接轻踹了他一脚,“还没射腿就软了吗?”
“我的。”
“什么我的你的,赶紧起来。下次别再卖呆了,卖呆你能发财啊?”
陆长歌后来想,大概是自己重生得时间太短了,有时候还是会习惯性的觉得自己在24年,就像还做着辅导儿子学习的噩梦呢。
现在自己不在了,家人不知道怎么样。
这个事,他一直不太敢想。
其实钱的问题他不担心,他给父母存了一笔,而老婆的收入比他要高,房子、车子都没贷款,所以经济不存在压力,主要就是父母的情感。
可又能怎么办呢。
至于说再去找原来的老婆恋爱结婚,他没想过。老话是讲一日夫妻百日恩,但他们过到后来感情所剩无几,要不是有孩子,早就离了。
还有她后来收入更高,生活中逐渐强势,有很多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打破了他对她的幻想。甚至,他时不时会有一种‘日子过得也挺没意思’的感觉。
一个没意思的日子,还值得再过一遍吗?
但是,他真的很想儿子,很想很想,甚至想到会产生一种冲动,就是再去找原配结婚把他再生下来。
但他自己知道,爱已经没有了,怎么结婚呢?他不能为了自己而让孩子成长于一个冰冷的家庭之中。
有很多父母都分不清楚,自己做的事到底是真的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欲望。
踢球结束后,他主动提议,“咱烧烤去吧,我请客。”
那两人自然答应。
但是上了桌,陆长歌一看啤酒连连摇头,“我来点白的,啤的算了。”
“白的谁会喝?”
“那你们啤的,我来白的。”
朱星宇还调笑他,说他现在处处学大人。
等几根肉串、几杯酒喝下去,他们的情感便更加丰富了。
朱星宇开始说起学校的事,说班主任老周势利、爱占小便宜,说他喜欢的那个女生付文倩就快要被他得手了,还说,他妈已经在准备升学宴,礼都收了,但是他担心自己考不好。
而贺菲儿呢,她似乎对男人是屏蔽,不聊这些,只讲想快点去读大学,不乐意再在这个破落的县城呆了,还把她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什么BJ什么模样、上海什么模样都说给他们听。
陆长歌静静的听,静静的喝,看着他们‘发疯’似的快乐,而他自己似乎不太擅长如少年人这样肆意张扬。更多的是因为,他在与生活的斗争中锻炼出了对倾诉欲的管控。
“好多人见到我说,哎,陆长歌怎么会和你关系好?人成绩那么好,你成绩跟狗屎一样。”朱星宇脸颊带了些酡红,在酒精刺激下微微兴奋,“我说我们三年同学,两年同桌,成绩算个屁!陆哥,你说是不是?”
陆长歌喝酒也上脸,但他没有手舞足蹈,点头说:“成绩能决定一些事情,但不能决定我们是不是成为朋友。”
“就是。”
“所以,你后悔没有好好学习了吗?”
“我后悔有个毛用,时光能倒流还是怎么的?”
陆长歌微笑不说话,这小子后来专升本去了,而且他知道,朱星宇对于这方面始终有些些许自卑。
贺菲儿又问:“陆哥,你这一两日确实变化挺大的。我能感觉到。”
可能女孩子感觉更敏锐一点。
“年轻,为我们遮挡了太多的苦难和挫折,作为回报,我们总得长大。”
“别卖深沉了,你就是李若琦那点事嘛。要我说,你也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直接转换目标,奔着尹安言去。就算飞蛾扑火,哥儿们也佩服你,李若琦那算什么?”
“尹安言?”这个名字陆长歌马上想起来了,“就是班里最漂亮的那个女生是吧?”
“你看你看,你自己都说最漂亮了。”
不知道为什么,跟这帮家伙聊天,聊着聊着就是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仿佛就剩这点事了。
但他其实在想着自己的儿子,而且越想越害怕,他甚至在想,万一儿子受欺负,却没有爸爸为他出头该怎么办。
好在他这个老男人不会轻易的情绪崩溃,而且还一直安慰自己,言言至少还有一个很能挣钱的妈妈,相比于这个社会上的大部分小孩,他已经很好了。
再后来,回去的路上,朱星宇和贺菲儿都开始引吭高歌,这种青春的灿烂终于感染到了他。
过去已经过去,过不去的也得过去。
与其去哀叹已经无能为力的事,不如把这一世过得精彩一些,在这里,他也还有父母亲人呢。
临分别的时候,朱星宇说:“哥儿们,尹安言家教很严,我可以肯定她没男朋友,要不要试试?你也别说丧气话,整得烂泥扶不上墙一样。”
陆长歌明白他的用意,毕竟自己‘失恋、状态不好’,他在试图用新欢让自己忘记旧爱。
至于烂泥扶不上墙,倒也没必要这么讲,为什么一定要烂泥上墙呢,烂泥就只想当烂泥啊。
“我有点不记得她的样子了,等我见过她再说,哥儿们现在我口味有变化。”
“拉倒吧,你还挑上了。”
“不是挑。但你总得让我知道这次吃的是粗粮还是细糠吧。”
等送他到楼下的时候,恰好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也开到门口。车上还没人下来,朱星宇就开始调整站姿,收敛不正经的笑容了。
陆长歌心道,喝得迷迷瞪瞪的还能有这种意识,真是深入到骨髓啊。
之后,有个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还戴着个棕色的大眼镜。
“爸。”
陆长歌心道果然,之后他按照见人得叫的正常礼节,说了一声‘叔叔好’。
虽说是个领导,但太卑微也没必要。
人家讲,人这一辈子,活得要爽,死得要快,这叫爽快。他上辈子只做到了死得快,亏大了,所以现在再到处卑躬屈膝那就没意思了。
“你好。你是陆长歌吧,谢谢你,还送我儿子回来。”朱局长确实有种威严,但讲话还挺和蔼。
“叔叔客气了,互相的,他也送过我。”
“好朋友,蛮好。他要是成绩也像你一样好,那就更好了。”
陆长歌谦虚道:“人本身就各有所长,朱星宇也有我不具备的优点。您肯定了解儿子,但我作为同龄人也很了解他,我们才十八岁,叔叔您往后看好了,朱星宇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朱局长有些意外,“你比他会说。总之谢谢你,我扶他上去吧。你家住哪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喝得少,可以自己回去。叔叔再见。”
他微笑示意然后就走了。
朱局长感慨,人家条件没这么好,怎么就能生出聪明懂事有礼貌、见到他能大大方方的孩子?自己这又是咋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