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火光中,巨狼脖颈间的银色披风猎猎飘扬,发出呼啸的声音,一双猩红色的眼眸定格在奥薇拉的脸上,并没有多少邪恶残暴的感觉,反倒像一泓积蓄多年的潭水,充满了冷静、理性与深邃的意味。
他缓缓踱步向前,步伐优雅得如同正在月下林间漫步,那英武而又神骏的姿态下、自矜而又不凡的眉宇间,都昭示着某种与生俱来的高傲。
“勇敢者得到赞赏是世间固有的道理,然世人大多不知他们的勇气来自何处。倘若一时的冲动也可称之为勇敢,则怯懦的记忆将永远埋葬,直至无人知晓的岁月深处。”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眼前渺小的少女,声音威严似封冻的冰雪:“贝芒的公主啊,您已走到这里,是令人意外的事情。但又是否知道,究竟是什么支撑着您走到这里呢?”
他深深凝视着奥薇拉惊讶的眼眸,尝试在那星团闪烁的白金色光辉中,寻觅某种朦胧但坚定的事物。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
贝芒的公主殿下站在提灯的火光里,脸色被照得有些苍白,面对巨狼压迫的注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薄薄的嘴唇开合时,说出了和脑海中的爱丽丝一模一样的话语:“你会说话!?”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影兽居然是可以交流的。
在公主的心目中,它们从来都只是沉默的狱卒,徘回在黑暗里,守护着一种足以毁灭人类的孤独的力量。这样的沉默,没有尽头,亦没有时间的拘束,或许就算到岁月的沙落尽、世界末日的那一天,它们仍会沉默地缀在走廊、楼梯与天花板的每一个角落里,陪伴被诅咒的公主度过生命的最后阶段,就像影子缀在主人的脚边一样。
这样的比喻并不算夸张,毕竟,它们原本就是从奥薇拉的影子里分离出来的兽。
巨狼的尾巴轻轻扫过身后的黑暗,将广场边缘火盆释放出来的光线切割为支离破碎的残影,他张开口,森冷的獠牙间吐出一片微冷的呼吸:“是的,如您所见,我与其他的影兽不同,拥有言语沟通的能力。但是,这并非与生俱来,而是被后天赋予,来自某种神奇而神秘的力量馈赠。”
他缓缓抬起头,环顾四周的景象,将威严肃穆的斗技场尽收眼底:“一种我们所无法理解的力量改变了这片区域的法则,使固有的事物发生了难以预测的变化,在这一件事上,相信您的体会比我更深。”
他说到这里,奥薇拉和爱丽丝都已经明白,那股“神奇而神秘的力量”指的是什么,除了游戏机与卡带以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说得也是,”爱丽丝小声滴咕道:“总得有剧情对话才行。”
奥薇拉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悄悄攥紧了圣剑断钢的剑柄,望着眼前威严的巨狼,声音有些紧张:“既然如此,既然你能够与人类沟通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呃啊,这孩子真不会说话。
爱丽丝不忍直视:像这样的问题,无论对方怎样回答都会很尴尬吧?
庆幸的是,巨狼并不理解人类的尴尬是什么概念,他平澹地看了奥薇拉一眼,言简意赅地回道:“我们是幻影。”
“幻影?”
“没错,我们都是从最初也最强的统御者体内分裂出来的一道幻影,各自继承了她的一丝力量,并被赋予了一个神圣的使命,守护着通往古堡的每一条道路,不令受困牢笼的光之子有逃脱此地的机会。”
“受困牢笼的……光之子?”奥薇拉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是指我吗?”
“自然,除您以外,又有谁能承担如此荣贵的尊号呢?”巨狼头颅微低,似乎在表达自己的敬意,但很快又抬起来,说道:“受光而生的卷子,知晓尘世的万千奥秘,若是置之不理,恐怕会令过去的教训重复,唯有使其困厄于黑暗,束缚于牢笼,方能消除威胁,不致影响那伟大的事业……这是吾主的原话,也是我们徘回于此的理由。”
奥薇拉听到这里,将圣剑的剑柄握得更紧了,眼中疑惑不解与悲伤都有:“你的意思是,你口中的那位主人,为了防止我对他们‘伟大的事业’造成影响,所以,才对我施加了那样邪恶的诅咒,让我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个牢笼中,永远都无法离开……吗?”
巨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道:“于您而言邪恶的诅咒,于我们而言却是神圣的使命,我——包括分裂出我的本体,那位守护着古堡最底层的统御者,都是为了这个使命而诞生。因此,说它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也未尝不可……”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伟大的事业’究竟是指什么!也从来没有见过你口中的那位主人!”奥薇拉打断了他的话,手中的圣剑不知不觉已经举至身前,无刃的剑锋对准了魁梧雄壮的巨狼,苍蓝色的水晶涌动之下,是她愤怒而又颤抖的眼神。
一直都软弱犹豫,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少女,头一次表现出如此激烈的情绪波动:“如果、如果仅仅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就想要决定我的命运、甚至危害整个贝芒的大地,让我的父母亲人、我的老师朋友、我的臣子国民……都陷入哭泣与哀恸之中,为自己所遭受的无辜的灾难而感到绝望,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非常可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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