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爱丽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你说自己想要的平等与种族、阶级、财富与权势都没有关系,然后就莫名其妙背诵了一段《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名言,难不成……”
她忽然睁大了眼睛,想通了一切:“你是个精苏分子,你想要重建苏维埃对吧!?”
这显然是个错误的答案,天蒂斯摇摇头,深知和这家伙掰扯下去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于是看向某位沉默不语的年轻人:“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林格先生呢,我相信他是可以理解、并且已经理解了。”
这句话让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林格,但是面对她们的注视,年轻人唯有沉默。他确实已经从天蒂斯的话语中猜到了她真正的理想,但说实话,那反而让他不敢相信,因为如果天蒂斯、如果魔女结社真的是为了这个理想在努力,那他们要开创的事业实际上比消除种族、阶级、财富与权势间的隔阂还要艰难。
“别愣着呀林格!”爱丽丝连声催促道:“你要是知道就说出来呗,有什么好顾虑的?”
这可是游戏的主线剧情,不推进主线的话,游戏还怎么继续玩下去?这是她的想法,而其他人则是单纯对天蒂斯口中的伟大理想感兴趣,这个理想不仅可以解释魔女结社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或许也能解释九百年前及至更久以前,秩序的少女王权们为何会与混沌的少女王权们分道扬镳,走上截然相反的两条路。
一个被混沌王权们认可、但被秩序王权们反对的理想,它究竟是什么样的?如果真的是为了开创一个平等美好的新世界,前世的自己应该没有理由反对吧?圣夏莉雅忍不住这么想。
无法违背同伴们的期待,林格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开口,既是向同伴们解释,也是在询问天蒂斯,想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确凿的答复,无论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你所追求的平等,那种与阶级和财富、甚至与人类社会毫无关系的平等,实际上是生命意义上的平等吧?”
啪!
天蒂斯打了个响指,清脆悦耳,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错:“回答正确,林格先生,你的理解能力在我所见过的同类型的人中确实位居前列,不愧是先当牧师后当老师的人才。我认真地问一句,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魔女结社吗,你能够理解这个理想,就说明……你也是被它选中的人才对。”
“恕我拒绝。”林格面无表情地回道,但这一次拒绝和他个人的选择没有关系,纯粹是因为:“你们所追求的理想恐怕比消除人类社会中的种种矛盾还要困难,我不认为你们能够成功。”
“可实际上,我们已经走在成功的道路上了。”
天蒂斯挑眉,见包括爱丽丝在内的少女们依旧一副懵懂茫然的模样,对所谓“生命意义上的平等”似乎还不理解,便抬起左手,竖起一根食指,指向头顶的幽蓝色晶壁立场,或者说,指向更加遥远的夜天与宇宙,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弧度:“生命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这是我从书本中看到的最美丽的一句话,也是女神馈赠给祂的造物最好的礼物。祂在创世之始便界定好了每个生命的平凡,使他们得以有限地存在,无限地延续。”
“生命啊,如此的残酷且脆弱,这体现在他们受先天本能与后天欲望所驱使的每一种行动中:猛虎狩猎群羊,狼群捕食羔鹿,真菌分解树木,蚁群啃噬残尸,最伟大的猎食者也会死于一道不起眼的伤口,最渺小的藻类也能创造出生命的奇迹。而即便拥有智慧,凌驾于自然之上的生命亦无法逃脱这种宿命:光精灵会在日曜最盛的时候化为掠影,羽精灵一旦年老便独自死在折断羽翼的山上,巨龙以长寿闻名于世,然而千年后不过尘土飞灰,人类纵为万灵之长,也难以逃脱一块石头甚至一根铁钉的威胁。”
“然而,正是这样的残酷与脆弱,才让世界上的生命显得如此美丽而耀眼。”
分明置身于被封锁的晶壁立场中,隔绝了星空与地面的联系,但众人都看见天蒂斯的双眼正闪闪发亮,于是一度怀疑自己正身处群星的包围之中:“朝生暮死的蜉蝣用尽一生追寻繁衍的意义,不知生死的蝼蛄在泥石中留下宿世的记忆;垂垂老矣的狼王回顾自己的一生,决定将狩猎的技艺与领袖族群的资格传授给最优秀的后代;刚刚打破蛋壳的幼龙睁开眼睛,看见七百年的漫长岁月在自己面前默默远行……生命只有一次,因此要如何度过这仅有一次的生命呢?每一个渺小的个体都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思考答案,并亲身践行着这个答案,由此构成了我们这颗生机勃勃的星球。”
“我喜欢看见生命的美丽与从容,譬如暴风雨中一窝海燕悠闲地憩身于崖顶的山洞,用喙部打理被雨水沾湿的羽毛;也喜欢看见生命的狼狈与麻木,譬如野鹿在山林里狼狈逃窜,只为躲避猎食者的爪牙,但最终依然被追上,撕开了胸膛,流出了血液,奄奄一息时眼中逐渐黯淡下去的光芒……因为无论是美丽还是狼狈,从容或者麻木,都证明他们正在为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坚持不懈地活着,拼命地活着,只为了不辜负女神馈赠给他们的最宝贵的礼物。就像保尔·柯察金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说的那句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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