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嫔妾开始了啊！”
说完，她便摔了手中的筷子。
装作发怒撒泼，将碗一扫，清脆的落地碎裂声，传到了门外。
苏木和门外边的宫人，全都浑身一僵。
这又是干什么？
慕婉容又把陛下给得罪了？
祖宗哎！
婉容娘娘什么时候能不招惹陛下啊！
虞羲和一只手还拿着筷子，一只手捧着碗，目瞪口呆地看着慕雪尘，忘了反应，却见慕雪尘竟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往外看。
他眼角余光看到的，是门边外的苏木一边颤着身子，一边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纠结样子。
“陛，陛下，娘娘，您们消消气，消消气……这……额……”
苏木本想劝劝虞羲和，却发现，他还拿着碗筷。
所以，摔碗的是慕婉容？
发怒的是慕婉容？
虞羲和不自在地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慕雪尘，你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没办法，他没吵过架。
语言词汇，就是这么缺乏。
饶是记得要配合慕雪尘的“火气”，但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只能摆出一张“铁青”的脸。
“您说嫔妾没规矩？是，嫔妾是没规矩，嫔妾若是有规矩，如何会到这深宫大院里来，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丢尽了我慕家的脸面。”
这话，说的就重了。
虽记得这是假的，但虞羲和听得心里却非常不舒服。
虞羲和问：“你后悔入宫了？”
“是，后悔了。”
这会儿，虞羲和都有些分辨不出，慕雪尘是真的后悔，还是假的后悔了。
他满脑子只有那句‘后悔了’。
这会儿，他是真的铁青着脸地问她：“你再说一遍，你后悔什么？”
“再说几遍都是一样的。明明，明明昨夜您与嫔妾还是这般恩爱，今儿您就说，让嫔妾生一个孩子，抱给旁的人养着，所以，嫔妾就只是您为了旁的人要个孩子的工具是吗？嫔妾如何能忍？”
慕雪尘委委屈屈，气红了眼。
但却是抬高了音量，确保外边的人，都能多听着点儿。
虞羲和：“……”
万万没想到，慕雪尘竟会这样胡扯。
朕什么时候，让她生一个孩子给别人养着了？
他的视线，落在慕雪尘的肚子上。
不过，她应该是有了吧？
但看到她红通通的眼，委屈巴巴的表情，虞羲和莫名地哑了声音，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
慕雪尘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随后，冷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眼，没有任何温度：“你休想，你休想，嫔妾便是这辈子都不生，也不会把孩子给旁的人养着。”
慕雪尘说的这些话，亦真亦假，但虞羲和是不知道的。
虞羲和脑袋直突突，他按了按眉心，一脸的不耐烦模样。
“朕只是在跟你商量。”
“商量也不行。您既动了这个念头，那嫔妾跟您也没什么好说的，陛下，您请回吧，以后，这晚晴苑，您就别来了。”
虞羲和：“……”
演的这么真，以后朕要再来，岂不是太打脸？
苏木在边上，听得心惊肉跳。
外边的人，听了个大概，也没听全。
虞羲和手指着慕雪尘，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却是冷哼了一声，出了晚晴苑。
而慕雪尘呢，红着眼，哭着回了寝室，半天没再出来。
虞羲和气冲冲地出了晚晴苑以后，上了御撵，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方才慕雪尘的那些话，他不敢回想。
太真实了。
真到，虞羲和控制不住地想，慕雪尘是不是真的后悔过入宫里来。
真到，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在与她商量生一个孩子给旁的人教养，他对着自己，嗤了一声。
怎么会呢？
这宫里，谁有资格教养慕雪尘的孩子？
便是他愿意，母后也不会同意。
就这样，虞羲和在晚晴苑与慕婉容大吵一架的消息，不胫而走。
之后连着几日，虞羲和都没再入后宫。
后宫嫔妃中，看戏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疑惑重重的有，为慕雪尘忧心的，当然也有。
太后就派她的舒嬷嬷跑了好几趟晚晴苑。
但似乎，没什么用。
如此，又过了两日，虞羲和入了后宫，去了静淑仪那儿用午膳。
夜里，召了秦冉冉侍寝。
嫔妃们约莫是看懂了。
果然还是郭氏厉害啊！
轻易就能安抚住皇上的情绪，消了他的火气。
这些年里，虞羲和尽管几乎不再让郭氏侍寝，但的的确确是时不时到她宫里去用膳，给足了她脸面的。
之后几日，虞羲和都是召的秦冉冉侍寝。
为此，在凤仪宫请安的时候，秦冉冉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巴不得向所有人显摆自己有多受宠。
尤其是在慕雪尘面前。
然而，慕雪尘却像只失神的娃娃。
了无生气地坐着，任由旁人冷嘲热讽，并不回话。
在那之后的几日，虞羲和召了韩婉汐侍寝，最后，甚至去了一趟厉蓁蓁的寝宫，连着几日睡在了那儿。
要知道，厉蓁蓁可是还在禁足的。
一时之间，后宫的风向，开始变得诡异了起来。
慕雪尘在这期间，跑了两趟太极殿。
一回，是送了一幅画过去。
虞羲和将东西收了，没让她进去，也没见她。
一回，她带了点心。
虞羲和倒是出来了，但却是当着她的面，直接将那些点心丢给一边的侍卫。
慕雪尘是脸色煞白煞白回了寝宫的。
原本还在观望的一些嫔妃，这会儿倒是信了。
慕雪尘真的失宠了！
想不到，这恩情，会被她这么快就霍霍干净，她们简直都想仰天大笑一声“好极了”。
中秋宴的前一日。
慕雪尘又带着点心去太极殿。
但这一回，别说见面，连东西都没能送进去。
她有些丧气。
红芙蹙眉，完全看不懂慕雪尘的情绪。
与虞羲和大吵一架，也三天两头过来找，明明看着情绪很低落，甚至还瘦了一圈，夜里估摸着也偷偷哭过。
因为好几回，她都看到慕雪尘早上起来，红肿着眼睛的憔悴模样。
但慕雪尘在晚晴苑里，分明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耽误的样子。
这，也不像是低落的样子啊？
她实在看不懂。
红芙不懂，立夏却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