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羲和话一梗。
“若您实在无法接受，您可以当做，这是与婢妾的另一个交易。婢妾用银子，买您许给婢妾的一个愿望。”
虞羲和一噎。
总觉得慕雪尘说的这些，还只是个开始。
他的手，不自觉地在桌上来回轻敲。
这是他在考虑一件事可行与否的小动作。
慕雪尘也在思考。
思考拿到这个承诺以后，她该如何用。
未来，她要做的事，风险自是极大的，但要保住自己身边的人，光有银子的确不够。
虞羲和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呢？
一个未来能用得上的承诺，自是比什么都有用。
虞羲和沉默了半晌，问：“若你要的承诺有违我大禹律法呢？”
“违礼违律之事，婢妾绝不会拿来烦您，让您陷入两难之地，您尽可放心。”
慕雪尘这公事公办的样子，让虞羲和实在不习惯。
但她说的东西，他的确心动。
虽说名声不大好听，但百姓的生死，大禹的存亡，远比这些重要。
稍一想，虞羲和便松了口。
成了！
慕雪尘喜滋滋地上前：“陛下，借您的笔一用。”
她也不等虞羲和同意。
径自欢欢喜喜地拉过两张纸，在上边写了个“欠据”，又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甚至掏出了自己袖口的私章盖上。
同样是一式两份，一份收好，另一份递给了虞羲和。
这事解决了，慕雪尘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陛下，事都解决完了，婢妾可以走了吗？”
虞羲和：“……”
他沉默地盯着她。
慕雪尘狐疑地想了想：“哦哦，是了，您一会儿，让苏公公跟婢妾去一趟晚晴苑，需要多少，您交代一声便是。”
这财大气粗的模样，愣是把虞羲和气笑了。
合着她与朕除了交易，就没别的话说，没别的事想做了？
虞羲和冷哼了一声。
慕雪尘别扭地看他一眼，不明所以。
但她也没打算停留，直接屈膝做了个行礼的动作，说：“不搅扰陛下了，婢妾告退。”
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虞羲和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冒出了一丝丝的不悦。
虞羲和：“……站住。”
慕雪尘一顿。
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问他：“陛下，您还有事吗？”
虞羲和：“怎的，没事就不能叫你了？”
“也不是。主要是婢妾赶着回去吃药膳。”
这理由，虞羲和也没法反驳。
他总算是想起来，慕雪尘还是个伤员。
方才他将她抱到床上的动作，实在是粗鲁了一些。
慕雪尘等了一会儿，见他的确是没什么事，便再说了一句：“婢妾告退。”
虞羲和抿了抿唇。
心底别扭。
他扫了一眼更漏，竟已是戌时初了。
要换作其他嫔妃，这个时候，怕是都喜滋滋地想法子留下，给他侍寝，在他这儿过夜了。
偏生是她，巴不得离的远远的。
以前，她不是想尽了法子都要粘着朕吗？
虞羲和想不通。
好像就是从寿安宫那夜，她就有些不同了。
对他的态度，恭敬而疏离。
就连笑容，都不达眼底，反而浑身都像被一层落寞包裹着。
以前，总是她追着他，她看着他的背影。
现如今，好像她总让他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没有丝毫犹豫的那种。
她变了。
虞羲和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眼看着她的脚就要跨出太极殿。
虞羲和心里一急，顾不上自己的复杂情绪，直接叫住了她：“等等……”
慕雪尘掩住不耐烦的神色，回头看他。
虞羲和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今夜，你就在朕的寝宫里睡吧。”
慕雪尘讶异地张了张嘴。
随后一脸警惕地双手抱在身前，不带脑子的质疑，就这么问出了口：“啊？为什么？”
看到她的动作，虞羲和脸一黑。
他咬牙，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说：“慕雪尘，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宠妃？”
不侍寝，不留宿。
大半夜了，还“星夜兼程”回自个儿寝宫，这叫什么宠妃？
慕雪尘看了看天色。
叹了一口气。
行吧。
这就要走马上任了。
虞羲和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一边将方才的几张劵书收好放到慕雪尘给的小盒子里，一边唤门外的苏木：“苏木……”
在门边打盹儿的苏木，冷不丁地被虞羲和叫了一声。
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迅速入殿，与门边不远处的慕雪尘正对上。
苏木愣了愣，微微行礼，便绕过慕雪尘，走到了案桌下方：“陛下，奴才在。”
虞羲和说：“回宫。”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下案桌，走到慕雪尘身边，直接牵着慕雪尘的手往外走。
手心里的温热传来。
慕雪尘低头，盯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看。
被虞羲和拉着走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想挣开。
虞羲和凑到慕雪尘耳边，宠溺地轻笑了一声：“你要演的戏，开始了。”
慕雪尘呆了呆，傻傻地被带着走。
不远不近跟着的苏木，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们的互动，却是全都看在了眼里。
苏木的脑子里，闪过无数问号。
这……这这这……
慕贵人出息了！
虞羲和所说的他的寝宫，叫紫宸宫。
距离太极殿并不远。
从太极殿出来，往凤栖宫方向走过一条小道就到了。
凤栖宫历来都是皇后的寝宫。
与凤仪宫隔着太极殿，遥遥相对。
凤仪宫则是历代皇贵妃的寝宫。
世人比较迷惑的是，虞羲和登基后，立原太子妃秦氏为后。
还没等她住入凤栖宫，凤栖宫的侧殿就塌了一角。
宫外有传言，皇后德不配位，这是上天示警。biqubao.com
更有传言，当时的太子侧妃出身同样高贵，贤良淑德，又身怀有孕，完全可以封为皇后，母仪天下。
但虞羲和力排众议，在秦家的协助下，让秦氏顺利受了皇后册宝，封为皇后。
只不过，他以凤栖宫需要修缮为由，让皇后暂住凤仪宫。
皇后以及秦家不是没有疑心过虞羲和是有意为之。
为的就是让韩馥芸住进凤栖宫里。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韩馥芸并没有住进凤栖宫，反而住进了关雎宫。
有了虞羲和的一再推脱，秦氏在凤仪宫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可凤仪宫本就不是皇后的寝宫。
她一个皇后住在那儿，难免让人多了几分猜测和闲话。
这也让皇后在后宫里的日子，艰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