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啐了一口，冷眼地警告了她们一声，这才走回到了那些宫人那儿守着。
她冷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儿的，面目狰狞地在地上挣扎，试着喊出声，却发现声音只在这屋里婉转，似传不出去。
这内殿，像是一个空谷。
一波接一波的“回声”，透过门窗，反弹了回来。
“吵死了，这里的声音传不出去。省点力气吧。”立冬没了耐心，不屑地开口，甚至恶狠狠地说：“再叫，我毒哑你们。”
众人神色慌张，想挣扎，却没有力气。
也有执拗不服输的婢女，将她们的主子看的极重，愣是不顾立冬的警告，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威逼利诱，蹦跶的欢实。
立冬斜斜地瞟了一眼，上前捏住那人的嘴，丢了个药丸子进去，然后嫌弃的丢开。
那人疯狂抠着喉咙，想吐出来。
却始终吐不出，反而开始觉得肚子绞着疼，像是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似的。
顷刻间，那人便大汗淋漓。
她手脚用力扣着地板，脸上青筋直冒，状若癫狂，十分恐怖。
其他人的人看着，惊叫着缩成一团。
那人疼的在地上打滚，眼底满是恨意地瞪着立冬，却已然说不出话来。
立冬抱着手，凉凉地看着。
而慕雪尘这边，厉蓁蓁看到自己的贴身宫女被立冬弄成这般模样，已然失了冷静。
她尖叫着“啊……住手，住手……”，甚至不顾形象地想冲过去阻止，却被弹回来好几回，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里边，像是被一道透明的墙，隔开了这里。
郭氏和韩氏也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在自己眼前发生。
饶是她们平日里阴狠毒辣，也没见过如今这样的场面。
她们上前搀扶住厉蓁蓁，惊惧地盯着慕雪尘。
慕雪尘的眼光，柔柔地看着六公主。
似安抚，似诱哄地将她哄睡。
待小公主“睡熟”后，慕雪尘才给了她们一个眼神。
她瞟了她们一眼，“好心”地提醒：“立冬听不见，你们叫再大声也无用。不过……”
韩氏牙齿发颤，壮着胆子问：“不过什么？”
慕雪尘轻笑，将手中的茶碗一掷，茶碗在茶桌上，转了几转，发出轻微的声响，慕雪尘眉眼弯弯，说：“好戏，要开场了。”
她们这才想到，立冬刚刚比划的东西，是何用意。
甚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慕雪尘既然大张旗鼓地引她们来，就没打算让她们回去。
眼见着自己的婢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脸色惨白，气息奄奄。
厉蓁蓁再也没了一开始的盛气凌人，她慌张地揪着郭氏的衣裳，韩氏也缩在郭氏身后，不敢说话。
郭氏是她们三人的主心骨。
她想的东西更多，自以为慕雪尘是不敢对她们出手的。
顶多是想做点什么，威胁一下她们，达到她某种目的罢了。
只要慕雪尘有所求，那就不怕。
想到这儿，郭氏像是有了几分底气。
见慕雪尘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六公主身上，她心里有了计较。
她吞了吞口水，扬起笑脸，与慕雪尘说话：“慕妹妹，咱们有话好好说。怎么这么大气性呢？是谁惹了咱们慕妹妹，你说出来，姐姐给你做主，可好？”
“好好说？”慕雪尘轻笑，“本嫔与静贵嫔可不熟。”
郭氏陪着笑脸：“怎么会不熟？妹妹忘了，六公主可还养在姐姐宫里呢。”
她是在提醒慕雪尘，六公主是虞羲和放到她宫里养着的。
她好歹养了六公主几年。
算是她的恩人。
慕雪尘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不说，本嫔倒差点忘了，静贵嫔娘娘这些年来，对我的女儿，倒的确是尽心尽力，本嫔正愁着没机会好好报答报答静贵嫔的恩情呢。”
郭氏听着这话，心里一喜。
又想到她们如今的处境，于是回道：“报答就不用了，不若妹妹……”
慕雪尘眼睛扫过屋角的漏刻，不欲与她们掰扯。
她打断郭氏的话，缓缓说：“京城有传，你们几位的族人，死状凄惨，却全无线索，疑似大蚺作乱？”
“这……”
“几位过来，想知道的不就是你们母族被灭，究竟与本嫔有何关系？”慕雪尘又问。
三人面面相觑。
慕雪尘的下一句话，却让她们如坠冰窖。
她说：“我干的。”
话音刚落，她们仨都僵在那儿。
许久，才不确定地问：“你……你刚刚说……”
“不必怀疑，就是你们听的那般，你们母族被灭，是我干的，大蚺，是我召来的。”慕雪尘神色淡淡，仿佛在说着什么家常便饭的小事。
可那不是小事。
郭氏、韩氏、厉氏……这里边，郭氏与厉氏母族根基不深，人数并不多，但韩氏却是百年世家，不是轻易能撼动的。
“你，慕雪尘，我郭氏与你何冤何仇，你为何这么狠心？”郭氏指着她，根本想不到，在宫里一直被高位嫔妃磋磨的慕雪尘，会变得这么可怕。
尤其是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眼底猩红嗜血，让她打从心底觉得恐惧。
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蔓延全身。
她僵在那儿，除了耍耍嘴皮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冤何仇？”慕雪尘呢喃，“你让人对玦儿下手的时候，你对惜儿下手的时候，可曾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慕家与你郭氏，又有何冤，有何仇？”
郭氏被她这么一问，脸上血色尽失。
“胡说，慕承玦之死，与本嫔何干，再说六公主，本嫔向来对她极好，就是陛下，都夸赞本嫔的慈母之心，你……慕妹妹，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慕雪尘眼底嗜血，她缓缓俯下身，掐着郭氏的脖子。
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厉蓁蓁与韩氏吓得退开几步，完全不敢上前。
郭氏涨红了脸，嘴巴上仍不依不饶，有恃无恐，她笃定，慕雪尘不会杀了她们，至少，不会这么高调地杀了她们。
慕雪尘不过是想吓吓她们罢了。
人都想活着。
慕雪尘也一样，杀了她们，她也没活路。
所以，她十分笃定，慕雪尘不会这么做，但她仍是恐惧。
所以，她试着劝抚：“慕，慕妹妹是想六公主了是吗？不若这样，本嫔与陛下商量商量，将公主送回晚晴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