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王恢罹难(1 / 1)

6、王恢罹难

苏建:“仲卿怕是多虑了吧,汉军和匈奴擦肩而过,只要不损兵折将皇帝应该是不会怪罪的。Www.Pinwenba.Com 吧”

卫青:“天子的心思,做臣子的不应该妄加揣测,我们还是等待前线战报吧。”

苏建道:“这样也好,无论胜负,不日便有消息。仲卿,今日韩嫣在陛下面前确实是大出风头啊,韩嫣和仲卿先前有些过节,如今韩嫣风头正劲,圣眷正浓,仲卿何不找个机会和韩嫣握手言和,有意亲近,省得日后再生龌龊。”

卫青正色道:“苏兄此言好意,卫青心领了,但是自古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韩嫣终究是两路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陛下圣明,自然不会因为臣子之间的小事儿,受人挑拨,生出嫌隙。”

苏建自此愈加敬重卫青。

果然,埋伏在马邑周围的三十万汉军连匈奴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倒是埋伏在百里之外,打算追击的王恢见到了匈奴大军。可惜的是,王恢并没有深刻领会皇帝的战略意图,他见敌众我寡,不敢主动出击,眼睁睁的看着匈奴全师而退。

劳师动众,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的马邑之围终于以失败而告终,汉军没有如愿因匈奴进入伏击圈,甚至连汉武帝向匈奴亮剑的愿望都没有实现,双方毫发无损,但是这已经足以让匈奴人上下震怒。

军臣单于回到王庭,首先下令斩杀尚在匈奴的汉商,一时间,多少抱着发财梦的商人惨死异乡。对于及时提醒单于注意的左谷蠡王伊稚斜,军臣单于大加称赞,赏了牛羊马匹数千头。

匈奴君臣对于汉朝的此番行动异常愤怒,新一轮的报复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汉武帝对于此次无功而返十分震怒,待到各路汉军陆续返回驻地,韩安国、李广、公孙贺、李息、王恢回京复命,皇帝严厉的斥责了王恢:“马邑设伏,不慎走漏消息,无功而返,其他人未见到匈奴,情有可原,唯有你王恢,就在匈奴身后,为何不敢出击,坐失良机?”。

王恢辩解道:“陛下恕罪!马邑之谋,原本是要诱使匈奴大军入马邑城,我汉军主力围而歼之,臣的职责是在匈奴后背袭击其粮草辎重,计谋暴露之后,匈奴毫发无损,臣只有三万人马,不敢轻举妄动,自取其辱。臣知道这是死罪,但这样做也是为了给陛下,保全这三万将士。”

皇帝愈加愤怒:“朕听你之言,调集三十万大军,为的不光是给匈奴狠狠一击,更是希望借此机会表明我大汉的态度,对骄横的匈奴亮剑,你王恢的愚蠢就在于只看到了小处而忽略了朕的决心,此战你若出击,就算损兵折将,那也是实力悬殊之故,你王恢依然可以保持一个军人的荣誉,可惜,你竟然畏敌如虎,还说什么为朕保全了三万人马,你。三十万大军,劳师动众,耗费钱粮无算,全因你王恢无功而返,看来朕是没有办法饶恕你了。”

言罢,将王恢交廷尉议罪。

不日,廷尉判决:“王恢避敌观望,错失战机,判斩首。”王恢惊惧,其家人以千金贿赂丞相田蚡,田蚡本不愿搭救王恢,但是在是贪财,收了钱,自己又不敢去找皇帝说清,只好来到东宫,搬出王太后。

太后以田蚡的话劝说皇帝不要杀王恢:“王恢是首先提出马邑诱敌主意的人,如今计划落败,杀了王恢就是给匈奴人报了仇啊!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皇帝还是要三思啊!”

皇帝道:“朕听了王恢的谋划,才向匈奴开战,虽然出了纰漏,全军无功而返,但匈奴单于已经如同惊弓之鸟,急急逃遁,此时,他王恢如若及时出击,也可袭击匈奴辎重粮草,虽然不能擒住单于,亦可有所斩获,以告慰将士们的心。可惜他王恢在关键时刻错失良机,母后说我不杀王恢,何以向天下人谢罪?”

太后见皇帝心意已决,只好叹气不再言语。

王恢得知此时,万念俱灰,在牢中投环自尽,一代名士,壮志未酬身已先死,引无数后人不胜唏嘘。

田蚡收受了王家的贿赂,却未能保住王恢一命,自是忐忑,不过以他的贪婪,到手的钱财是决计不会交出去的。王恢清正廉洁,为将也好,为官也好,从不借机敛财,中饱私囊,所以王家本来就不是大富人家,如今贿赂了田蚡却没有办成事情,落得人财两空,家道中落,日子陡然紧张起来。

卫青有感于王恢之人忠君正直,偷偷差人以老友的名义送了不少钱财。韩安国也偷偷送了不少钱财,王家才稍有起色。

聂壹献计不成,却因此得罪了强大的匈奴,自此家族的生意自然做不成了。当听到王恢因此罹难的消息,聂壹更是如雷轰顶。马邑之谋失败,于汉室非但无功,反而可能成为替罪羊,背上破坏汉匈和平的黑锅。聂壹一时间万念俱灰,为避开匈奴一族报复,聂壹变卖家产,带领家人,一夜之间搬离了马邑,不知去向。从此隐姓埋名,隐藏起来。

为避开匈奴追杀,聂壹连姓氏都改了,他改姓张氏。相传,后世三国名将张辽就是聂壹的后人。

不久,匈奴人便有所行动,白羊王、娄烦王频繁出兵,攻击渔阳、右北平、上谷一线的集镇,掳走人口,烧光村落;休屠王、浑邪王所部更是屡屡进击定襄、北地各边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时间汉匈边境烽烟四起,一片狼藉。

好在匈奴人贪恋汉朝的财物,民间的互市贸易需求依然旺盛,汉朝为缓和双方敌对关系,索性投其所好,重新开放边境贸易市场,匈奴人才得以暂时消停。

马邑之谋虽然失败了,但影响是巨大的,汉朝和匈奴之间从此撕开了脸皮,正式处于敌对状态,不再有意思侥幸。原先持乐观态度,主张和亲的朝臣们都放下了幻想,不敢再在皇帝面前言和亲之事。

丞相田蚡可能是此次事件的唯一受益者,皇帝碰了一鼻子灰,王恢也因此殒命,丞相的权威更重了。太后虽然对政事插不上手,在袒护娘家人方面可毫不含糊,太后的几个兄弟各个都骄横奢侈,广置田产,修建豪宅。田蚡更是不用说,他的宅邸比所有官员都更为豪华,他的田地庄园都在最肥沃的地段,各郡县的奇珍异宝络绎不绝送到丞相府,对于行贿者,田蚡来者不拒,朝中官员也大部分都是由他任命,入宫面君议事,每每从早到晚一说就是一天,惹得皇帝十分不满。

如此一来,皇帝在朝堂至少颇多掣肘,文武百官都看田蚡脸色行事,而皇帝的意见屡屡受阻,皇帝当然不愿看到这种情形,于是更多的依靠身边的近臣。

上林苑,御帐中。皇帝站在宽大的地图前:“马邑之谋的失败,暴露了汉军诸多问题,各路军队编制、装备良莠不齐,行动迟缓,军令不通,协调不畅。这是因为日常毫无战备之故,各郡国驻军中多有年老体弱之辈,这是征兵之故,如果不能痛下决心,重建汉军,就凭着眼下这样的实力,打匈奴只能是纸上谈兵,自取其辱。”

在座的都是皇帝的心腹之臣,自然也不客套,卫青道:“陛下,单纯从军事而言,马邑之事并不是个好计谋,所以失败尚在情理之中,倒是陛下所说的问题,值得注意。”

中大夫庄助道:“卫将军所言极是,一战得失不足为虑,追根溯源,因势而动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年仅十八岁的谒者给事中终军道:“陛下所言该征兵为募兵,是个好办法,一来兵源可以得到保证,二来职业军人常年训练征战,必然战力有所提高。”

皇帝:“军事只是一个方面,打仗,最终打的还是国力,国中事务繁杂,朕时常感觉到处处掣肘,受控于无形的束缚,老太太在世之时如此,眼下也是如此。”

老成的朱买臣思索良久,起身奏道:“陛下,请恕臣斗胆。臣有一个大胆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言者无罪闻者诫,你但说无妨。”

朱买臣接着说道:“如今朝廷之上,三公仅剩丞相和御史大夫,丞相为百官之首,相府属吏众多,朝中事务经由众臣议论再交由丞相府处理,朝中官员自然要顺着丞相的意思,而陛下虽有决断之权,但是百官进言却又不能不听,朝廷舆论亦不能置之不理,如此一来,实际上陛下之意处处受束缚而无法下达。臣闻听陛下曾有言,有设置内朝想法,臣以为陛下此意甚好。”

皇帝:“哦,难得你们还记得朕说过的话,当日太皇太后信任讲究清静无为的那帮世家弟子,朕在朝中孤立,所以才生此意,如今朕亲政,却依然少不了受约束啊,设立内朝,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细细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