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歌女子夫

一日，公主心血来潮，下令卫青和她同乘一马，卫青自然不敢，但拗不过公主以身份威胁，只好就范。Www.Pinwenba.Com 吧

有了卫青在身后，公主自然敢放开手脚，扬鞭策马一阵狂奔，累得月影满身大汗，公主也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策马奔腾的畅快淋漓之感。而她身后的卫青却如坐针毡，尴尬万分。虽是温玉满怀，却又不敢触碰一下，只能手足无措的在马上小心平衡着身体。

当日回城，公主就宣布以后出门不坐车，只骑马。这可吓坏了平阳侯府上下。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公主又改变主意了，因为骑马不是光有乐趣，时间长了，屁股会被马鞍磨得生疼，于是公主的马车有恢复原职了。当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自己不再骑马，却选了许多年轻高大的奴隶为骑奴随行左右，卫青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跨马背弓悬剑，看似威风却无聊，对于卫青来说，这样的生活就是浪费生命。在这期间，他多次见到平阳侯曹寿，曹寿亲切、随和，就是对下人也彬彬有礼。除了平阳侯，卫青还见到了公主曾经冒用其名的平阳侯之嫡亲妹妹—曹璇，曹璇不过二八年纪，也是千里挑一的姿容，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只是曹璇冷若冰霜，很少开口，虽礼数周到，却让人能明显感觉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

侯府中还有几个庶出的公子，都是一副吊儿郎当，花花大少的摸样。他们虽然未能继承爵位，却也靠着封邑的收入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只是他们资质平庸，很少能引起他人的注意。这几个月下来，卫青已经完全厌倦了这种生活，回想起以前的种种，总是充满了刺激和新鲜，而现在如同坐牢一般，好在晚上可以回到母亲身边，这也算是一种安慰。

公主的牢笼并不好逃脱，坐在车中的她还要时不时回头张望，大家都知道，她的目光在寻找着卫青。这个时候卫青总是很慌乱，他觉得这种眼神很熟悉，像阿萌看他的感觉。阿萌—那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和眼前这位华贵的公主完全不同，他不敢直视这种火辣辣的眼神，甚至不敢去想其中的意义。

公主不愿待在府中，总是不停地找事儿，今天要去郊游，明天又要行猎，偶尔有一天刮风下雨，也总是喜欢往后院仆妇房跑，因为闲暇时间卫青总是陪着母亲。

卫女的日子要比以前好很多，管事的很少安排她干什么。姐姐子夫被选为歌女，一直在府中学习歌舞音律，晚上才能回到家中。两个弟弟卫歩和卫广也很乖，总是帮母亲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三儿一女陪在身边，卫女才感到生活是那么美好。

十七岁的子夫出落的亭亭玉立，弹得一手好琵琶，歌喉也格外的美妙，是歌女中的佼佼者，深受平阳侯府老夫人喜爱。

先生离开侯府后曾托人捎来了钱财和信件，如今却已数年没有音讯。天下之大，他却无家可归，怕是云游四海，行踪一直不定吧。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每当深夜来临，卫青总是会想起阿萌，钻心般的疼痛渐渐淡化，剩下的只有思念。阿萌的容颜也已经不是那么清晰，渐渐的，只剩下一种感觉。他不是想要忘记，而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让他选择性的忘记会使他受伤的记忆。

公主的一颦一笑也会时常出现，只是每次他都要强行中断思绪，因为，他不敢放纵这种危险的情感。

卫青的出现，给公主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增加了许多新鲜感，生在深宫，长在富贵窝中的天之骄女，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异性所吸引，这不是一个童话。

人的心理是微妙的，不经意间，就会被来自现实世界的投射所触动，如同一个他人眼中的粗鄙的奴隶，却拨动了尊贵公主的心弦。

平阳是平阳侯封地，按礼制，公主和平阳侯曹寿在京都长安成婚后就必须要回到封地生活。原本公主的汤沐邑是阳信县，也因为这桩婚姻而改为平阳。

平阳地处大汉帝国腹地，自古就是繁华富庶之地，离京城又不是太远，封给阳信公主，足可见这位公主的受宠程度。可是小小平阳哪里有京都的繁华热闹，新鲜劲一过，公主就有些闷了，不时表露出要回京城常住的意思。

京城也有平阳侯的府邸，平阳侯对公主百依百顺，本来这事儿也不是难事，可是侯府的老夫人却婉言拒绝了公主。借口是，七国之乱后，皇帝就下诏，所有诸侯均回封地居住，不得长期滞留长安，公主随时可以回京，但曹寿要回京必须要有圣旨，否则就会被人抓住把柄，以抗旨论处。

这当然只是托词，以平阳公主的身份，央求皇帝同意平阳侯一家常住京城不会是什么难事儿，公主自己的姑姑，馆陶长公主就一天也没有回过封地，一家人常住长安多年。

老夫人其实有自己的顾虑，她担心的恰恰是公主回京。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羸弱、怯懦，缺少威势、厚重，很难让公主死心塌地，而花枝招展的公主一旦离开了平阳侯封地，鞭长莫及之下，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就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隐约听到公主和一个叫卫青的奴隶眉来眼去的传闻。

老夫人倒不是怕公主起二心，皇家婚姻，自古就是朝政的一部分，公主下嫁他曹家，既是因为他们是功臣世家，更是皇帝巩固皇权的一种手段。她还知道，公主和这个奴隶的身份之别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公主掣肘颇多，不会贸然行事。

但是事情万一，她不得不早做提防，免得到时候被动。彼时民风开放，民间对已婚女子弃夫再嫁之事见惯不怪，皇家贵胄中也多有这种事发生，就连当今皇帝，也都娶了再婚女子并立为夫人，所以曹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敢让公主一人回京，至于公主和奴隶之间的绯闻，老夫人也不想过问，她深知公主聪明过人，不会不顾忌皇家脸面，作出出格之事，可是让公主这么闲着，也不是回事儿，得让她有点事儿干，才能避免空虚无聊。

这日用过早膳，平阳侯曹寿携公主前来问安，老夫人留住二人。

老夫人：“当今太子与公主乃是一母同胞，比他人自然要亲近些。我听说太子已经和堂邑侯陈午之女阿娇定下亲事，堂邑侯是个忠厚之人，但其母馆陶公主却不然。老身当年在京城时，时常和馆陶公主小聚，深知长公主为人深谋远虑，心思缜密，怕这阿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太子迫于长公主的压力，一直未曾有侧室，说句大不敬的话，将来若泰山崩，太子必会成为新君，那时皇家子嗣不继后宫空虚，少不得要选民间女子入宫侍奉，这是个机会啊。”

公主：“阿母所言极是，可是我们又能为此做什么呢？”

老夫人：“公主有所不知，太子年少，子嗣自然不是问题，但是风华正茂的青春少年，怎会不喜花样少女呢？所以老身就从封地农户和府中奴仆家静心挑选了数十名妙龄女子，一个个天生丽质，都是豆蔻年华，已在府中习艺数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兼脾气温和婉约，他日公主献与太子，太子岂能不喜？”

公主心中一怔，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她从来就未曾想过这么深远的问题，曹老夫人却一针见血。这确实是讨好太子的好办法，可以不显山露水的拉近姐弟俩的关系，对自己未来的地位也是大有裨益。

想到此处，公主也痛快地应承下来。

曹老夫人的这个办法可谓是一箭双雕，不但为讨好未来的皇帝埋下伏笔，也就此拴住了公主，让她有事儿可做，最关键的是，公主在内室带领一群少女学习乐器歌舞，自然不能要求卫青紧随左右了。

此后，公主就没有机会再四处游荡了，每日有侍女来唤公主起床去内堂，开始曹老夫人也在一旁陪着，渐渐地就剩下公主领着一群妙龄少女。授课的师父是河东郡最富盛名的乐师和歌者，公主也精通音律，时不时还亲自上阵授课，这些女孩子学得很快。

另外一间房内，是一群年龄大些的女子，她们都是侯府奴隶之后，被选为歌伎、舞伎，每日只管唱歌跳舞，卫青的姐姐卫子夫就是其中一个。

十八岁的子夫还未嫁人，在当时，这都已经成了老姑娘了。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而是都被子夫自己拒绝了。她少时受李先生教导，读过圣贤之书，自然无法忍受嫁给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夫、奴仆，卫女也不忍强迫她，一来二去，就过了出嫁的年龄。

只是这时候的子夫出落得越来越漂亮，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增加了几份成熟的韵味，凸凹有致的身材，秋水般荡漾的眼波，处处流露着青涩少女所没有致命魅惑。平阳侯对子夫也是青睐有加，只是碍于公主，一直不敢有所动作。

因为她是卫青的姐姐，公主自然也对卫子夫另眼相看，卫子夫丰臀蜂腰，身材修长，正是跳舞的好材料，加之她勤奋刻苦，很快成为舞女中的佼佼者。

公主接手训练这些歌女舞女之后，和卫青相见的机会大大减少，卫青也松了口气，终于有闲暇时光可以读读书，练练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