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跨马扬鞭
十二岁的卫青已经很高了,尤其是牧羊的这近一年,扯着一般的长个子,每天自己射猎烤肉,吃的好,玩的开心,臂膀也粗壮了很多,和同龄人看起来,成熟不少,已经很接近成年小伙子的样子了。Www.Pinwenba.Com 吧
阴坡生长的青冈木要多年才能成材,所以坚硬如铁,和洪伯精选的老牛筋制成的弓弦正相得宜彰。卫青深吸一口气,定神搭弓拉弦,新弓慢慢弯曲下来,弓身发出轻微的吱吱嘎嘎的声音,卫青屏住呼吸,对准远处的一棵小树,一旁的洪伯也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到嗡的一声然后是一声弓弦响,紧接着“嗖”的一声,箭已飞出,正中树干,力度不小,远远就见箭身不停抖动。
小树粗不过一握,卫青一矢中的。洪伯目测,距离应该在七八十步左右,顿时大吃一惊,暗自惊叹:“军中好的步弓手能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子,可靶子要一尺多,不是一颗小树能比的。这孩子果然不俗啊!”
卫青已飞奔过去,费了好大的劲左转右拧才拔下箭来,仔细检查剪头,精铁打造而成的三愣箭头呈扁平状,虽完全没入树干中,但依然锋利如新。
“没想到你能射中这么远的树。”洪伯道,“力度不小啊,小小年纪,实在是难得。”
“呵呵,这是洪伯给我做得弓好,没有这么好的弓,我哪里能射得中啊。”
“呵呵,弓不过是普通的弓,这是你的天资,也是勤学苦练的结果啊。我可不敢贪功。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到上党给你买一把公孙家的弓,那才是利器。”上党郡的公孙家是义渠人,本是生活在西北的少数民族,以游猎为生,善于制作弓箭,后来因匈奴入侵,迁入中原,生活在太原、上党一带。
卫青本在感慨铁箭之坚不可摧,闻此言,不禁拱手向洪伯一个长揖,洪伯哈哈大笑,扶住了他,卫青一下子抱住他,不停地用头噌洪伯的脸颊,撒着娇忙不迭地说谢谢,洪伯摸着卫青的头说:“你怎么这么多说头,每天吃你的兔子、鸟蛋,也该表示一下了。”
爷儿两个拿出兔皮垫子,找了两棵碗口粗的树靠上,舒服的坐了下来。
“我昨天晚上回家就找了铁匠洪二,家里有些前几年存下的精铁,给你打了十二支铁箭头。”洪伯开始说做弓箭的经过,“弓我拿粗麻打磨光了,还用马粪上色抛光。以后你就能好好打猎了。”
洪伯轻描淡写,但卫青知道其中之不易,想说感谢之辞,又觉得显了生分,只好拿起弓仔细端详。
洪伯继续说道:“这弓和镇上店铺了里的比,样子粗糙了一点,但拉开力量要比他那桦木弓足,射的距离也远。再远处的兔子,高处的野鸡都不怕够不着了。”
卫青高兴地点头称是:“洪伯,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嘿嘿,以后鸡腿兔腿我都要给你吃,我还要射狼射虎,给你做一件虎皮大氅,还要做狼皮褥子。”
洪伯咧嘴大笑:“你小子还是先安分着,狼和老虎都没那么好对付,等你长大了再说。”说着在卫青后脑勺拍了一下,“不听话,洪伯就揍你。”
卫青赶紧点头说“嗯嗯!听洪伯的话”心中其实不服这说法,心道:“看我那天给你带只老虎回来”。
两人就这么一搭没搭地聊着,卫青一直把玩着他的弓,不知不觉已近正午,才发现早已饥肠辘辘。
卫青从洞中取出以前储下的干肉,两人烤了就着山泉水吃了起来。
正午阳光愈烈,马群先受不了,凑了过来,饮了水,也想在树荫地下凉快一下,尤其是洪伯的座骑枣红马,甚至伸出脖子用嘴碰卫青的头,想让他让出一点位置,卫青赶紧挥手想赶走它,谁知枣红马一个响鼻,鼻涕喷了卫青一头一脸。卫青气坏了,站起来向枣红马冲过去,谁知人家一个转身,让他扑了个空,一个咧粗差点摔倒在地,而枣红马回过头来,裂开嘴来,像是在嘲笑他。
卫青更加气急败坏,扯过一个树枝就要抽它,枣红马一见形势不对,立马扭头跑了,卫青追了上去,很快发现实在是差距太大,放弃追赶了,枣红马跑到大约十步远的地方,见卫青没有追上了,又回头咧嘴笑了,还在得意的摔着尾巴,不停地朝他喷着响鼻。
卫青快被气疯了,又追了上去,枣红马轻快的转了圈,一溜烟又跑了,卫青紧随其后,紧追不舍。
没多久,卫青就已经气喘吁吁,趴着地上大喘气,枣红马又回来了,用鼻子碰碰他的屁股,卫青已经没有力气起来了。
这个情形让洪伯笑得喘不过气来,坐在地上,双手捶地,哈哈大笑不止,就连两只黑狗也都兴奋地上跳下窜,整个马群都像是被感染了一般,全部围过去,仿佛在看卫青出丑。
卫青这下崩溃了,就连原本最温顺的白色小母马都在他身边晃悠,时不时拿尾巴扫他的脸。
这些卫青都忍住了,他半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地喘着气,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收拾这些落井下石的东西。
看着卫青趴着不动弹,大部分马失去了兴趣,各自乘凉吃草,伸长脖子够树叶去了。
等缓过来气,卫青开始偷偷观察马儿的动静,白色小马就在不远处吃草,他慢慢地朝那个方向爬了过去,很慢,慢到肉眼难以觉察。
笑得实在没力气了的洪伯开始观察卫青的行为,他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觉得那不可能,但他并不想阻止,这个少年的耐心让他吃惊,他想继续看下去。
半柱香的时间,卫青才靠近了白马,又安静地趴了一会儿,白马本来有点觉察,看他趴着不动,也没在意,谁料卫青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它的脖子,翻身骑了上去。
小白马一愣,然后就狂跳起来,卫青紧紧抓住鬃毛搂着脖子任由上下颠簸就是不松手。
洪伯在一旁看着暗自称奇,这是一匹未经驯服的小马,没有经过多年经验的骑手驯服,一般人根本骑不上去,可折腾了好一会儿卫青还是牢牢骑在上面。
小白马终于怒了,撒丫子往前冲,一边还不短跳跃,时不时后腿腾空弹踢,洪伯看得心惊肉跳,可又不想制止,他也想看看卫青的能耐,只见马儿左突右冲也未见奏效,卫青仍然牢牢的骑在马背上,这可是一匹光着背,没有鞍子没有疆绳的马。
渐渐地,马儿没有太大的力气折腾了,似乎接受了被骑的命运,而卫青也开始在马背上坐起,手抓着马鬃,试图控制马匹的方向。
洪伯在一旁暗自为他捏了一把汗,果然,在卫青坐直的一刹那,马儿往前一个猛冲,他往后一仰,险些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洪伯一声惊呼,还好卫青手中紧紧地攥着马鬃,很快调整好姿势,马儿继续往前跑了。
骑马的快乐让卫青忘记了他原本的目的是要追上枣红马,很快沉浸在了奔驰的快乐中,双腿紧夹这马腹部,身子小心的地往前倾着,屁股随着马儿的奔跑起伏,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
洪伯这才松了口气,才发现两手都是紧紧攥出的汗水,头发也湿透了。
而卫青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速度带来的快感中,兴奋地发出“嚯嚯”的呼喊声,小白马已经逐渐地接受了马背上他,他抓着马鬃不断地向左右扯者着,调整着方向。
这种感觉仿佛是自己生出了翅膀,自由飞翔,尽情地奔跑。
一旦放松下来,出事儿那是必然的。果不其然,卫青策马奔驰的劲头正热的时候,小白马突然一个急停,卫青措手不及,被巨大的惯性带动这从马头上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摔在草地上。还好卫青身手敏捷,就地一个翻滚,算是没有受伤。
卫青躺在虽然不是特别疼痛,但浑身已经脏兮兮的了,而小白马在一旁,犯了错误也不急于逃走,还饶有兴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他。
卫青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就想抽小白马一顿,可见它这番摸样,又有点纳闷。
他先前听洪伯讲过,其实马儿对骑手也有自己的选择标准,尤其是越有灵性的马,越是希望能和驾驭自己的主人有心灵上的感应。要获得马的认可,首先要征服它。
想到这里,卫青一个鲤鱼打挺,就在小白马尚未有反应的时候,再次搂住它的脖颈,翻身上到背上。
有了前面被摔下来的经验,这次他小心了很多,小白马也显然不像先前一般焦躁,卫青试着通过身体像马传递自己意愿,小白马也有所回应,人马之间的配合逐渐有了起色。
半个时辰后,人马俱大汗淋漓,小白马已经被骑手训得服服帖帖,听话的随着卫青的指令回到洪伯的身边。
“哈哈哈,真不错啊!第一次骑马,还是生马,就能骑得这么好,哈哈,我看以后这匹小白马就送给你了,你给他起个名字吧!”洪伯很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