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梦里家乡(1 / 1)

2、梦里家乡

梦里故乡

吃完一只野鸡,又狂灌了一气山泉水,终于舒服了。Www.Pinwenba.Com 吧看看羊群,还是都在着山谷中,或吃着草或互相抵角嬉戏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山头上,也有牧人,一根竹竿插在山头上,上面搭着牧人的长衫,下面,一位老者在熟睡。

卫青沿着山梁,收拢羊群到谷中。午后,阳光渐强,晒得草木都低下了头,羊群也基本上填饱了肚子,开始往山脚下的阴凉处聚集,小羊在寻找着母亲,弯腰吃奶,大部分或卧或站着,逐渐安静下来。

卫青早就感觉昏昏欲睡,见此情形忍不住也找了一片树荫,躺下打算小酣一会儿。四周静悄悄地仿佛一切活物都沉沉睡去,卫青很快就入梦了,忘记了连日来的劳累和责打,脸上渐渐地露出了笑容。梦里,他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和姐姐一起靠在母亲的腿上,母亲手中做着针线活,卫青都能清楚的看到那是在给他做着鞋底……,母亲脸逐渐变得清晰,卫青也慢慢绽放出了笑容,心中也荡漾着暖暖的感觉。姐姐敲打着母亲身旁的木盆,唱着李先生教的歌: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先生每每饮酒半酣的时候,就会吟唱这首歌,唱着唱着就会老泪纵横,哭完了,唱完了,先生会眺望远方,卫青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仿佛在寻找很远远的地方曾经留下的印记。

聪慧的子夫听过几次先生的吟唱,就已记住了旋律,虽然歌词不大懂,但次数多了,也记住了,唱出来,似乎比先生唱的还好听了。

姐姐从小就被留在了卫家,后来无人照顾他,姐姐才来到母亲身边,仅仅比他大着两岁,就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姐姐非常疼他,几乎时刻不离的在他身边,有什么好吃的也尽量给弟弟吃,这个小两岁的弟弟,也很懂事。姐姐唱着先生唱过的歌,又唱着侯府中歌女经常唱起的歌,轻轻地拍打着他,他翻了个身,枕在姐姐的怀中慢慢睡去了,歌声还在耳边萦绕。

在歌声中,卫青有仿佛见到了先生,先生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摸样,在给他上着课,手把手教他写字,卫青靠在先生的臂膀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温馨。

先生的字苍劲有力,卫青忍不住跟着写了起来,一个个的字跃然于眼前,忽然一个字卡住了,记不得生字的时候先生就会板着脸要打手心,卫青一惊,郑妇那张脸出现在面前了,这个干瘦的女人,经常发出刺耳的声音,卫青见到就想逃开,可现在在梦中怎么跑郑妇都如影相随,眼见郑妇就要抓住他了,突然他双腿一蹬,郑妇不见了,郑贵又出现了,还拿着棒子要打他,他又拼命地跑啊跑,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堵墙,再无处可逃,眼看棒子就要落到身上了,卫青突然一念闪过,为什么要挨打,为什么不能反抗,于是拼命地挥动双臂,迎了上去,在梦中和郑贵厮打起来…

可能是用力过猛了,一下子,手打在了旁边的树干上,疼了一下,卫青也从梦中惊醒了。

梦中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但又如同浮云并不那么清楚,母亲、姐姐、先生…一连串的人和一连串的情节,让他一时无所适从,索性闭上眼睛,思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太阳已经西移,时而有云朵遮住阳光,已经不是那么热了,羊群又开始四散开了。

卫青一骨碌爬起来,梦中先生的严厉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他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否则哪天,有些东西忘记了他永远不会有机会找回来。

第一次成功射猎的经验让卫青激动不已,他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其中,但每天还是留出固定的时间读书写字,这已经是他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一旦形成习惯,就和吃饭、睡觉一般自然。

竹简终于还是做成了,虽然不够齐整,但宽大的竹片,被刮得干净,在上面刻字自然不成问题。此时毛笔已经被官宦阶层广泛使用,但价格昂贵,平常人家鲜有问津,加之墨也是难得之物,所以民间多半还是用金属刀刻书简。

在郑家人眼里,卫青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几个年长点的孩子时常找碴打骂卫青,厨房永远是残羹剩饭。无论是打骂还是饮食上的虐待,卫青都毫不计较,依然早出晚归,放牧的羊群也从未出过差错。那些本想以此折磨他的人不知道,其实放羊对卫青而言已经不是什么苦役而成为了一种享受。

每天卫青早早起来,高高兴兴地赶着羊群就要出发,像是奔向了游乐场,在这个家里没有的在外面的世界里都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迫不及待的自己喂养自己,那里既有让他不再饿肚子的东西,也有让他感觉心理充实的东西。

他到铁匠铺捡拾了几片做马蹄掌剩下的铜皮边角料,带到山上,再做箭支的时候就将铜片抱在箭头上,果然犀利了不少。有一块略大一点的铜片被他磨成了小刀,用来在竹简上刻字。

那时候铁已经普遍被用于武器的制造,但民间的物件还是以青铜为主,偶尔有铁质马蹄掌也是不可多得的稀罕之物。

用了铜皮包头的箭支威力大增,给卫青带来了丰富的收获,这些食物为年轻的身体提供了最迫切需要的养分,很快,瘦弱的少年就在山间野物的滋养下一天天成长、强壮起来。

草坡上最难猎取的野物并不是兔子,而是一只只肥大的田鼠。田鼠生性胆小,已有动静就会钻到洞里,所以很长时间了,卫青都没能猎到一只。

在他的观念中,老鼠是肮脏的,而他有足够的兔子、野鸡充饥,所以射中田鼠仅仅只是为了完成一种挑战,这种愿望并不好实现,无数次射向田鼠的箭支都徒劳无功,这更刺激着他势在必得。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他发现田鼠并不比野兔更迅捷,只是体型小,自然目标也小,这对他的箭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时遍地都是的鼠洞,让田鼠可以瞬间从他面前消失,射出去的箭往往会落在它身后的草地上。这些困难让他一筹莫展,久而久之,草地上田鼠都对卫青视而不见了,看他走近,也不急着逃窜,而是歪着脖子,挑衅一般发出吱吱的声音,气得他快要吐血。

直到有一天,属于他的草坡领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是一只长尾狐狸,毛色灰黄,高高的尾巴竖起,穿梭在草丛之间,遇到田鼠的时候,它总是装成不经意之间的过路客,刚开始时田鼠密切的注意它的动向,见到狐狸并不刻意关注自己,田鼠就放松了警惕。而这个时候,狐狸却发动了突然袭击,冲向最近的田鼠,田鼠的反映并不亚于狐狸的速度,却还是难逃灭顶之灾,因为狐狸往往会在半道改变了目标,不再扑向田鼠而是冲向它的洞穴。

让田鼠赖以保全性命的洞穴这个时候成了田鼠的葬身之地,狐狸和田鼠同时到达洞口,田鼠自然难以逃脱,有时候甚至一次可以捉到数只田鼠。狐狸毫不理会手中空空的卫青,叼起战利品扬长而去。

狐狸的办法让他目瞪口呆,同时又大开眼界。他也学会了提前观察,瞅准田鼠身边的洞穴,然后将箭对准了田鼠和洞口之间,等田鼠跑向洞口,他将箭射向猎物前方一点。

当第一次将一只田鼠钉在草地上的时候,卫青高兴的就像是第一次射中猎物。很快,原本肆无忌惮,对卫青完全熟视无睹的田鼠就感觉到了生存的压力,得到窍门的卫青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现在射田鼠几乎是百发百中。

曾经给卫青当过老师的狐狸,也时常出现。不过只要见到卫青手中的弓箭,狐狸就躲得远远的,卫青尝试着向他射了几箭,无奈弓的力量不够,箭也在飞出去一段距离后就会变得飘忽不定。

很快,卫青的这一片领地上野物都变得胆小起来,就连原来遍地跑的野兔也很少露面,这对他的箭术又是一次考验,同时也促使着他迁向其他的河谷草地。

新的领地,让他暂时不为食物发愁,甚至学会将吃不完的猎物风干储藏起来。他牢牢记得饥饿的滋味,成长中的身体需要大量的养分,一旦满足了需要,十余岁的孩子就像被扯着一般疯长。

除了身体,他的心灵也在成长。他努力的地回忆着先生教的每一个字和每一句话,卖力的刮烤着竹片,将记起的文字刻画在竹简上。有时候铁质的刀片划破了他的手,血流出来,又自己干了。

他知道不会有人让他哭诉。有时候,他会忘掉饥饿,只是因为想起了一段圣人之言。没有麻绳,无法将它们编起来成为一捆捆的书简,只好一条条单独写好,成篇后用草绳扎在一起。

热衷于收集食物的他,以更大的热情积攒着书简,渐渐地,小有规模,以前的那个洞子已经快不够用。山坡也有了新的变化,鸟儿越来越不常见,卫青有些担心兔子也有天不见了,所以他还是要存储食物,他再也不想挨饿了,这些,都需要一个地方保存,最理想的莫过于一个大大的山洞。

羊群完全拴住了他,只能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晃悠,所以这个想法一直没能实现,还好少年的心思变得很快,这个打算也很快被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