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衡年(1 / 1)

抱着安酒尸体的衡年在夕阳下起誓后,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将军府。

到将军府时,他站在门口,望着那额匾,朝怀里的安酒温柔绻隧的说:“我们到家了,我的将军夫人。”

说完,他低下头对着安酒苍白的脸轻轻吻了一下,那炙热的深情,简直是爱怀里的人入骨。

可此时没有人再回应他了,也没有人喊他衡年哥哥了,也没有人再对他展开笑颜了。

衡年眼眶一热。

“孜戎,我都要忘记你的笑容了。”

“我真的太久没见你了,太久了……”

“你会怪我吗?”

他的话慢慢散去,只有一阵微风回应了他。

那风吹散了他的泪水,像一只温柔的手擦掉他脸庞的泪,让他不要哭。

好一会,他才抱着安酒进了府,下人看到他以及怀里脸色惨白,浑身像在血里泡过的一样的人时,纷纷吓住了,结巴的说:“大……大人……”

“您……”

衡年睨了说话的奴才一眼,随后直接朝着房间里走去,身后留下一句话。

“准备药,再烧好水,送来我房间。”

“是……是。”

……

房间的衡年小心翼翼的帮安酒拔下身上的箭,给她止血敷药。

他常年在外征战,受过的伤数都数不过来,对于这种他自然懂。

把她的伤包扎好后,他又吩咐了丫鬟帮她换身红衣,再化个妆,让她看起来脸色不那么白。

到了晚上,衡年同样换了一身红衣,那精致绝伦的容颜在红衣的衬托下更是出尘,他本来长得就好看,这几年长开了,就更好看了。

他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来,望着闭目的安酒笑了笑,刮了刮她的秀鼻。

“娘子真调皮,在我们新婚之夜还要贪睡。”

“再不醒,夫君可要生气了。”

无人应答。

衡年红着眼眶,哽咽地喊了一声。。

“娘子……"

还是无人应答,接着他把安酒抱起来搂在怀里,轻轻地拂开她额头的头发,憋住哭意,轻笑着开口。

“娘子,你应该不知道吧,我从小就心悦你了……”

“娘子……我爱了你十五年了,很长吧?”

"……"

“我没有骗你,整整十五年。”

说着说着,他眼泪再也憋不住了,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夜还漫长,诉求的衷肠还要说很久很久。

他清朗独特的声音如同清风一样,也让人心生欢喜。

在接下来的日子,他再也没出过房间,天天陪在安酒身边。

哪怕安酒的身体微微发着臭味了,他还是如往常一样。

外面,天齐国因为万俟景同死了,在他上位后,皇子都被他给杀了,所以如今的天齐国是找不到能支撑的人了。

而衡年也彻底沉溺下来,朝堂之事再也没有过问了。

几天后,安酒尸体有更浓的气味了,而衡年仿佛闻不到似的,他为她轻柔的擦拭着脸。

直到一道大力把他的房门给推开了,还有一声怒吼声才喊醒了他。

“衡年,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明白吗?"

衡年擦拭的手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衡老佝偻着身子,身上的沧桑和岁月更重了,看衡年充耳不闻的样子,他心疼和无奈极了。

"衡年……天齐国要撑不下去了。"

说完这一句,衡老叹了一声,转过身走了出去。

而在擦安酒脸颊的衡年没有去回应他,直到擦了许久也看了许久,才放下帕子。

"孜戎,我已经没有你了,不可以再没有国了。"

"等等我,等等我,好吗?"

话落,他站起来走了出去,久违的阳光刺的他眼睛微眯,那可以温暖所有人的阳光,却没灭掉他浑身入骨的煞气。

……

他把军队部署在天奇国,死死守着大门。

他不再去上朝也不再去管谁当皇帝了,他知道天奇国是彻底败了。

但他身为将军,就是保卫天奇国第一道防线,要破城,除非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一日,城门外传来一声急切而沙哑的声音。

"安孜戎!我知道你在!"

"你想走,我就送你回家,我说过的,我会送你回家的。"

"安孜戎……不要骗我,我知道你没死,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城墙内的衡年,听着安孜戎的名字,拿着刀的手一顿。

他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他和那人交过无数次手了,每次他的暗卫到了北即国,就被人收拾了。

而北即国除了钰王,平钰,也没其他人有这样谋略和能力了。

听外面的人喊了许久,从声音越来越哑,直到彻底没了声,衡年才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走了出去。

看着一人来城的平钰,他笑了笑。

"钰王,我们互为敌国,你还敢独身闯过来,本将佩服你。"

平钰直视着他,没有丝毫不安和惧怕。

"我要见安孜戎!"

衡年一滞,随后摇摇头。

"钰王请回吧,本将敬你是位人才,不会对你做什么。"

"再待在这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而平钰没有说话,空气中一阵寂静。

对视了许久,平钰看到了他眼里的绝望和悲伤,忽然大笑了起来,越笑越凄惨,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衡年看着他,没有再言语,转过身回到了城内。

……

在守城三个月后,北即国士兵来到了天奇国领地。

衡年骑在马上看着对面的大军,没有一丝惧怕。

哪怕他身后的兵力不足对面的十分之一,他也没有害怕过。

"衡将军,天齐国已经到头了。"

"无论再怎么抵抗,你也赢不了我们的。"

衡年眼神一戾,没再听那将军的废话,挥起手上的刀直接攻了上去。

在战马的嘶吼声和刀光血舞中,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了下去。

衡年拿着刀厮杀着,战神的气魄和实力在这场战争中,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哪怕他再厉害,还是敌不过那对面的围攻。

很快,他身上变得伤痕累累,身上全是中的箭,还有些伤口深可见骨。

但他仍然像不知道痛一样,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他的眼眶泛红了。

"原来这么疼的吗?"

"为什么当时,你都没喊过一声疼呢?"

……

当天奇国士兵全都倒下后,就只剩下衡年一个人坚守在城门口,他身上的血如水般的流着,那像在血里泡过的刀插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然后缓缓抬起头盯着对面的人,眼睛的杀气和戾气越来越浓。

而拿过刀的手微微发颤,虎口已经血肉模糊了。

他知道他已经拿不起刀了。

对面的北即国将军看着衡年哪怕到濒临死亡时,身上的魄力依旧摄人,于是眼里升起赞赏和敬佩。

"衡将军,本将知道你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话还没说完,衡年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国在,我在。"

一句话彻底表明了他的决心和魄力。

大风吹了过来,吹起了地上的灰尘,也吹过来一阵浓浓的铁锈味。

一把满是血迹的刀,倒在了天奇国城门口。

……

城外的一座山上,有一座没有刻任何字的墓碑,有一座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墓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