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族恶客掳民妻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响起,郡署内的鼓声应声而响。
咚……咚……咚。如晨钟暮鼓,这急切连起的鼓声激越非常,将沉闷郡署内一干人一下子惊得齐齐站立。
扶苏眉头微皱,看着郡署内大官小吏纷纷面色惊愕,知道是来了大事。再看几名吏目眼中频起的失望之色,倒叫扶苏心中多了几分疑窦。眼角一转,看到那日来迎接的东博。见其眉角多了几分抑郁之气,心中想想,没有做声。
何辜昨日接风宴上急不可耐的神情给了扶苏很大的疑惑,同时也多了几分警惕。
按照情报上所分析,何辜的动作并不有错,也算合理。情报上说何辜并非贪权恋栈之人,自然也不会赖着代掌之权不给。当然,何辜想要强赖着也挡不住扶苏。如此,何辜十分“公心”地将军政大权交给自己看上去并没有错。
可坏就坏在这“看上去”。
的确,扶苏心中最深的疑惑就是这个看上去,这让扶苏心中始终藏着一份疑惑。似乎,一切太过正常了。而且,按照这些大官小吏脸上的颜色,并不该这般高效率才是。
扶苏才来法条例。前日我那邻居出街做买卖,平白就少了十个大钱的物件没付。这等强买强卖还能忍下,若是如这柳大连妻女都给掳了,那还得了?”
听了这碎语,另一个行脚商模样之人也感同身受,开口道:“正是如此。这柳大可真是着了大难,娘子也是有姿色的,竟然被那郡兵里的李将军给掳了。同在邻里,不能帮着讨回,这番也得进去说句公道话。”
“这位兄台,小弟这外乡来客。头回来这善无,还烦兄台解说解说。这‘诉冤鼓’是何物件?那柳大,又是惹了甚子麻烦。竟然惹得朝廷大将加祸于身?”听得这路人如此说,突然人群之中钻出的一个甚子稍矮,行商模样的人问道。
那读书人也是颇为仗义,一听有人问题。好心回答道:“要说起这‘诉冤鼓’若不是善无城内住了些年头的,还真未必知道。这‘诉冤鼓’啊。还是上任的上任郡守蒲公设立的,雁门战后颇多胡作非为的新贵、豪族。那时节不百姓告状无门,新贵、豪族多是权财皆有之人。勾结一番大官小吏,上下一打点,平头小老百姓想要告状可那里还有说理之地?只能将这苦头吃在肚子里烂掉。直到蒲公来后,决心整顿、肃清吏治。”
说到这里,这读书人故意停顿一下,看到周围众多人靠过来神态认真地听着,顿时一阵自豪感油然而生继续开口道:“蒲公首开‘诉冤鼓’但凡有冤屈者,皆可来这‘诉冤鼓’哭诉敲鼓。蒲公在雁门两任,可是尽得人心啊。若不是蒲公年迈不得不致仕,只怕今日雁门……”这读书人支支吾吾省略一段,这才接下道:“无论如何。蒲公在时,这‘诉冤鼓’一响,那些作孽欺压良善的豪族恶吏纷纷心惊胆战。”
说了这么长,这读书人也有些口渴了。初始问话的那名行商一见,顿时将一吊大钱夹在一个盛水竹筒下递过去。那读书人一见此,原本因劳累生出的退意在触摸到秦半两的金属质感后顿时消散全无。此时,那行商又问:“敢问这位先生,那柳大又是如何?竟然恶了朝廷大将?”
读书人原本还有些犹疑,可此时有一竹筒递过去,群情好奇之下,犹疑全然无踪了。这附近,真正了解柳大之事的并不多。围过来大多是这“诉冤鼓”再鸣起的效果,不然,谁会稀得来围观?毕竟,一郡之内看官司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眼下就不同了,众人听着读书人讲解内情。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纷纷缠着这读书人讲解内情。
读书人一来满足了虚荣心,二来又有钱财到手,顿时精神大振继续道:“先生还不敢当。若要说这柳大之事,小生还真知晓一二。”
“还请相公速速说来。”
“莫要难为我等着馋样喽。”
这读书人一听,顿时畅快一笑道:“这便说来,这便说来!要说这柳大恶了朝廷大将,的确有,可也的确没有。说有,那的确是有郡兵长官强掳了柳大那有几分姿色的妻女。要说没有,也是。因为,那强掳柳大妻女的并非朝廷大将,而是……”说到这里,期期艾艾好一番,碍于众压下这读书人这才压低着声音道:“是郡兵长官,军侯李念!”
围观聚集到这读书人身边的约莫有数百人,众人听得前面半段。确认了柳大妻女竟然真的被强掳去,顿时群情汹涌恨不得当初活撕了那做奸之人。可转而一听到后面两字:李念。先是齐齐一阵寂然,竟然首先是吃惊得难以相信。并非是李念如何清廉名声好,实在是……
无论如何,此刻众人听得竟是李念后,已然怒焰难熄,上千人入了中庭,为那柳大鼓舞声势去了。
扶苏在屏风之后,左右数十人将屏风左右围开,就连雁门郡丞也不得接近。扶苏听着旁边身材矮小的特科三室室首叙述,内容竟然和那读书人所言一字未差。
扶苏心中微动,道:“那李念是何人?”
三室室首石姜道:“是李行远房侄子。李行是李牧之子,雁门豪族。”
扶苏沉沉一闭眼,再睁眼时,精芒如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