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旅行和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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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儿吧？老师这儿有紫药水，给你擦点儿？”

班主任老师一改刚刚的凶神恶煞, 满脸关切地对着宁一诺道。

“老师，我没事儿，我没吃亏, 脸上的看着严重, 其实没多疼。”

宁一诺实话实话, 可不见得老师会信呀。

毕竟宁一诺虽然个子不矮，可架不住他瘦呀，看着快有两个宁一诺宽的姜宇，班主任张老师对着他的印象更好了。

“这还能叫没事儿？你们几个丢人不丢人, 宁一诺比你们小四岁呢，三个人打一个, 算什么英雄好汉！”

最近这几年港台的武侠剧盛行, 大家都能随口说上两句“英雄好汉”之类的大话。

其实姜宇几个才苦逼呢, 他们是看不上宁一诺, 想着收拾收拾他，让他别那么傲, 可最后为啥闹成这样, 他们也奇怪呢。

想想家长马上要来，几个人隐隐地觉得屁股开始疼了, 外加上被宁一诺留下的那些战绩, 几个熊孩子顿时伤心了, 站在外面开始哭鼻子了。

宁爸爸听说儿子被打了, 简直气坏了，骑着摩托车紧赶慢赶，到了学校之后，看着低声下气陪笑脸的几个家长，再看看儿子脸上的痕迹，心里这个气呀。

“我没事儿，真的！”

虽然他强调了很多遍，可不管是老师还是对方家长，甚至是宁爸爸谁都不信，大家都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衬的旁边几个抽抽噎噎哭着的熊孩子更不懂事了。

“哭，你还有脸哭，人家同学比你小也没见掉眼泪，臭小子，你等着！”

姜宇的爸爸是单位的小头头儿，把儿子送到了实验班为的可不是让他闯祸，可谁承想，这臭小子竟然把人小神童给打了，还好的是人家家长和孩子懂事儿，没有得理不饶人，不然的话，他这张老脸可真是要丢尽了。

宁爸爸也的确是在确保儿子没事儿的情况下这才“大度”地接受了几个家长的道歉，带着宁一诺离开了学校。

至于几个肇事的孩子和家长会在老师那儿受到什么教育，和他们爷俩没多大的关系了。

宁一诺因为打架出色这事儿赢得了宁爸爸的高度赞扬，儿子虽然成绩好，可他也担忧呀，性子太文弱了，一点儿也不想个男孩儿，没有血性，这下子他算是放心了，看来儿子是心里头有成算的呀。

自己当初咬牙送他去学武看来是对的，而且他的儿子能吃的了苦，这一点也让宁爸爸满意。

宁一诺自己倒是没想过那么多，可他知道一点，人善被人欺，你退让并不代表人家会好心放过你，而是觉得你软弱无能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宁一诺经历过的时代告诉他，校园暴力完全不能小觑，他没想着成为受害者，而且这几个人就是班里的一霸，收拾了他们，自己以后的日子就轻松了。

宁一诺怕麻烦，可麻烦找上自己之后，他就真的不怕了。

再一次地被堵住，而且这一次还是被一群疑似社会小混混的人物给堵住了，宁一诺有些无奈，小屁孩儿们到底有多无聊？

“书包帮我拿着，你先走，离开这儿去找老师！”

宁一诺把书包塞给自己唯一能在学校说上两句话的同学，严肃认真地道。

“哦哦，那你小心，我这就去！”

同学给吓住了，听了宁一诺的话就往学校跑，完全忘记了他比宁一诺大好多的事实。

等班主任和同学俩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事发地点时，就见宁一诺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姜宇几个狼狈而又嚣张地对着宁一诺怒骂，至于为啥不是爆打这一点谁也没注意到。

宁一诺累的快脱力了，躺在地上休息休息，至于其他人的伤么，都不严重，不过能让他们好好儿疼上几天就对了。

几个同学他没太下死手，不过几个小混混儿就倒大霉了，所以这会儿他躺地上了，这几个人才叫嚣的更厉害，这看在张老师的眼里，简直就是天大的罪过。

才两天的功夫，儿子又被人打了，不管他吃没吃亏，宁爸爸觉得这次自己再那么好脾气的话，简直就是个窝囊废了。

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还算个什么男人！

这样的认知让他在看到几个小混混时，面色极为不善。

即便再是小混混，可是面对老师和家长时，还是有些胆怯的，再想想刚刚这小子揍自己那么狠，他们的表情就有些怪异了。

不过大人这会儿还真顾不上追究几个小混混的时候，看着宁一诺狼狈的样子，大家都想知道他的情况怎样。

“儿子，你没事儿吧？”

自诩是七尺男儿的宁爸爸眼圈发红地从地上抱起了自己的儿子，柔声问道。

“没事儿，就是累脱力了。”

宁一诺实话实说，不过宁爸爸认为儿子这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安慰自己的，这样想想，他盯着那几个小混混的神色就更不善了。

宁爸爸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谋定而后动一直都是他的信条，不过这才一次……

“宁爸爸，你先送孩子去医院，这里有我呢，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张老师带着学校保卫科的人一起来的，这几个臭小子想跑？简直做梦。

“好，那就麻烦张老师了。”

抱着宁一诺的宁爸爸转身就往医院赶去，至于摩托车么，扔地上完全不管了。

好在县城的格局不大，医院，学校的基本上离的都不太远，可即便如此，宁一诺也是个五六十斤的小伙子呢，宁爸爸抱着他时间长了就有些吃力了。

“爸，我真没事儿，您放我下来吧。”

宁一诺这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在离开学校之后，他轻声地对着宁爸爸说道。

“是哪儿难受吗？别着急，爸爸找人一起送你去医院，你先坚持会儿。”

宁爸爸完全不相信儿子的话，一脸紧张地问道。

宁一诺稍微一挣扎，只觉得浑身酸软，还真是没有多少的力气，宁爸爸却是加快了脚步，抱着儿子轻轻地跑了起来。

宁爸爸决定好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反对的，不过这次搬家的事情太过重大，所以他总得回去找老娘解释解释，总得让老娘的心气儿顺着才行吧。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宁奶奶的还是宁爸爸这个当儿子的，一个寡妇拉扯大了几个孩子，宁奶奶其实是个相当强硬的人，到了年纪大了，甚至可以说是固执了。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年纪大了，成为儿子的累赘了，或者这也不是宁奶奶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普遍老年人心思，宁爸爸虽然在其他方面挺渣的，不过的的确确是个大孝子，从来不会让自家老娘为难。

为着这个，受委屈的就是宁妈妈和宁秀了，至于宁一诺和宁一冰当然不会承受这样的待遇。

最可怕的是，宁家人并不觉得她们的牺牲有哪儿不对，女人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宁奶奶过的好不过是因为她养了两个好儿子。

宁妈妈所受的委屈在别人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你是当人儿媳妇的……

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这是一句很可怕的话，宁一诺的奶奶还常有有一句话叫做“打倒的媳妇儿揉倒的面”，家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一家子揍儿媳妇儿一个。

好在宁家有两个在外面工作的公家人，所以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宁妈妈也常被人说是好命，好命的不得了。

好命不好命的宁一诺不知道，不过宁妈妈看着丈夫，婆婆脸色过日子的种种心酸宁一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此刻的宁妈妈正为自己一家子能搬到县城而高兴呢，对于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至于那些有的没的，以后再说吧。

宁爸爸将房子租好，将媳妇儿安顿好之后，骑着自行车回家去了。

宁奶奶对于额日子的到来当然是各种高兴的，这个儿子可不止是宁奶奶的骄傲那么简单，他也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

不过听说要搬去县城之后，宁奶奶可有些不高兴了，她年纪大了，实在不想去县城，去了县城自己能干什么呢？岂不是成了儿子的拖累？

宁爸爸好所歹说大半天也没成功地让老娘吐口跟着自己一家子去县城，宁爸爸这心里头就不得劲儿的很。

虽然媳妇儿，孩子是重要，可能重要的过老娘吗？

他老娘为了自己兄妹几个吃了多少的苦头，受了多少的罪过，别人不记得，可是他这个长子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对着老娘实在是各种心疼，体贴，孝顺，为的就是弥补她年轻时受的苦，现在一家子人要去县城了，留着老娘一个人在乡下算怎么回事儿？

母子俩没说通对方，这气氛就有些焦灼。

宁奶奶也知道老大孝顺，可去县城啥的，她这心里没底，虚的慌。

“你们走吧，小丫头秀儿留家里，我帮你看着家！”

大孙子不能耽搁，儿媳妇儿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也不能操累，可是这家业呢？总不能就白白地丢了吧？

为儿女奉献了半辈子的宁奶奶觉得不论如何她得为老大守住这份儿家业，农人不伺候庄稼吃什么，用什么？

一辈子把庄稼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宁奶奶完全接受不了儿子的说辞，虽然儿子算的是清清楚楚的，可她还是没法接受，这一年到头来倒贴啥的，宁奶奶只觉得眼前发黑。

即便如此，要让她完全丢下庄稼不管，还是做不到，所以她想出了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

和小孙女儿一起住着，最起码两个人是个伴儿，也不至于太过孤单，而且还能帮着儿子减轻负担，这不是挺好的？

不得不说，宁奶奶这个办法还是让宁爸爸心动了，老娘一时半会儿接受或者适应不了这种改变，有个过渡的话也挺好的。

秀儿也是个好孩子，听说是能干的很，想想他刚进门时摸了闺女的头一把，看着她连涨的通红，似乎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脸颊上了，虽然是有些可爱的，可也比不上儿子的大气，反正她还小，不用上学，等过两年和老娘一起去县城也好的。

宁爸爸认真地考虑开了这种可能性，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宁一诺再看看懵懂带着孺慕的宁秀，心里头更不是滋味儿了，拳头攥的紧紧的，绝对不能把秀儿丢下……

看着他满头大汗，宁一诺这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说实话自从他重生之后，对着父母的感情就有些不对味儿，带着一股子怨气的，现在么，他被奶奶宠着，被父母捧着，这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爸，都说了我没事儿，您真的别担心，几个同学我没下狠手，可那几个小混混的伤不轻，我总得挨上两下子，不然看着也不像，是不是？”

宁一诺这是可做。

他这边儿胡思乱想呢，另一边的几位家长可就忐忑多了，虽然是混子，可孩子总还是自家的孩子，气归气，总不能真的不管吧？好在没有闯出大祸来。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宁家不仅收了好多的营养品，还有二三百的医药费。

宁爸爸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不过儿子没吃亏，他也懒得计较这许多了。

宁一诺的小私房一下子丰厚起来了，这些钱宁爸爸一点儿也没私藏地都交给儿子了，至于水果和营养品都进了家里几个女人的肚子。

儿子住院，宁妈妈心疼坏了，也顾不上自己，成天地给宁一诺炖肉做好吃的，家里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

宁秀算是间接的受益人，因为她聪明的缘故，宁妈妈对着这个闺女也好了不少，外加上丈夫的敲打，宁妈妈还真是不敢怠慢了她，宁秀现在总算是开始享受正常宁家孩子的待遇了，但凡哥哥和妹妹有的，她也有，而且东西也都是差不多的。

这让宁秀很高兴，也更坚信哥哥所说的，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她只有一直成绩好，一直都这么优秀才行呢。

宁秀这些日子开始背大部头了，刚刚背完了论语的她还有些自得，可是看着哥哥递过来的史记，简直头大，况且里头好些字不认识，用词又艰涩，一点儿也不像论语，三字经这样朗朗上口，她心里忍不住地就有些厌烦和沮丧。

好在有哥哥陪着，兄妹俩一起背，她才稍微好点儿了。

宁妈妈觉得老大和老二都这么聪明，没道理她的小心肝儿宁千金就是个笨蛋啊，所以每次宁一诺兄妹俩学习的时候，宁妈妈都会让宁千金在一旁一起，就算是她年纪小，好多不懂，就当是听几句口歌也行呀，多熏陶熏陶，说不定将来自家还能再出一个天才呢？

可惜的是，宁千金还真不是宁妈妈期待的天才，而且她一个千娇百宠的小孩子也没耐心，坐不住，经常是待上几分钟，而后跑的没影了。

宁家最近刚刚买了21寸的大彩电，一家子人正心热呢，宁千金更是其中的翘楚，宁妈妈自己带着闺女看电视看的不亦乐乎，甚至连广告都不放过，宁一诺说过几次，让她们别太长时间地盯着电视，也让宁千金注意眼睛，不过宁妈妈不以为然，宁一诺也就闭嘴了。

这种事情宁秀也热衷，好在她有宁一诺布置的功课，也记得哥哥说的话，一般不会看太长时间。

宁一诺也看电视，晚上的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这两个节目他一直看，因为儿子的喜好，宁爸爸也加入了看电视的行列，有时候也会和儿子讨论几句，虽然言语稚嫩，不过宁爸爸总觉得他每次和儿子聊过之后，或多或少总会有收获。

宁爸爸的建筑装修公司已经开业了，第一单生意也不小，通过老关系，他承接的是供电局的办公楼，就算是这么一单生意，宁爸爸算了一下，不多争，可三五十万总是有的。

有了这笔钱，外加上积攒下来的人脉，他的公司也能站稳脚了。

宁爸爸自然欣喜，这些天也着实忙的很，从早到晚地都泡在工地上，务必要做出公司的口碑来，况且这里头还有人情，他可不想在亲戚面前失分。

显然，宁姨爷爷的能量远不止于此，自己想要壮大，可不就得靠着这些亲戚大腿么？

宁爸爸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可也能猜个差不离的，好在看他是个干实事儿的，这手上的活儿不差，他们也乐意买好的。

毕竟闺女是一副嫁妆就能打发了的。

如果媳妇儿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个儿子的话，那就更好了。

宁爸爸的思维跑的有些远，宁秀没有得到自己意料之中的夸奖，这心里就不得劲儿的很，她其实明白自己和哥哥不一样的，她是个死丫头片子呀。

天知道她有多么羡慕哥哥，也多么希望自己也能个男孩儿，那样的话吃好的，喝好的，最主要的是不用挨打挨骂的，多好！

以前的她还会讨厌自己的哥哥，都怪他，所以自己的生活才这么糟糕。

不过现在么，因为哥哥对自己太好了，宁秀就只能自怨自艾，嫌弃自己不争气，为啥要是个丫头片子呢？

就连爸爸也不喜欢丫头片子呀！

宁秀的低落谁都能看出来，不过回神过来的宁爸爸也真是没当回事儿，小孩子么，恼一阵好一阵儿的，谁知道他们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宁一诺嘲讽地盯着手中的两毛钱，再看看宁秀手中的五分钱，这心里的火真是怎么忍都忍不住，这算什么？

最后想想还是忍了，显然现在自己不管怎么做，怎么说用处都不大。

宁秀很好哄，或者说现在的她已经早就有了这种觉悟，因为她是女孩子，是奶奶口中的“死丫头”，所以她对这样的事情习惯了，习惯了也就麻木了，不会特别地伤心了。

当然，还有个哥哥对自己好，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以前的哥哥可不会这样的。

反正村里的丫头片子和自己的待遇都差不多，甚至像红红这样的，还不如自己呢，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的，她也没啥好伤心的。

尤其是在看到哥哥比自己更生气的时候，小宁秀无端端地就高兴起来了，手里头捏着两毛五分钱，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钱，是真的钱。

过年压岁钱这种东西对于宁秀来说是传说中的东西，就算是受宠的哥哥也不见得能拿到手，更何况她呢？

哥哥至少还能见到钱的影子，至于宁秀么，哪怕是一毛钱，她也绝对拿不到手里的，别说是现在，哪怕是十年之后，宁秀上了高中，她也没法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压岁钱，都是从亲戚手里到妈妈手里的区别而已。

等到了大学，依着宁家所谓的规矩，宁秀也没有再见过所谓的压岁钱了。

所以这还真是人生第一次拿到钱，是真真实实的钱，是可以在小卖店买到东西的钱呀，她能不高兴吗？

“真的就给我了？”

宁秀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嗯，对，给你了，自己拿着吧。”

就两毛五分钱，宁一诺还真是没办法说些什么大话，这种情况真可笑。

等到了县城，无论如何都要改变这种情况。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手里头没钱，这难免地就有些缩手缩脚的。

宁秀可不知道自家哥哥在想些什么，她可是真高兴。

“哥哥，以后我也好好学习，然后和哥哥挣一样多的钱！”

果然是小孩子。

宁一诺没办法告诉她，即便是她再怎么优秀，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不喜欢她的人，甚至是她最希望得到承认的人。

人生总会有些遗憾的，他只能希望能尽自己所能，让她别再遭遇那些本不该是她承受的。

“好，好好儿学习，咱们以后去大城市，去国外留学！”

宁一诺对着妹妹灌输思想，虽然外国的月亮一定比国内的圆，可国外独立自主的那种思想宁一诺特别赞同，他希望宁秀以后也能有这样的品质。

自己吃过的苦头，完全没有必要让宁秀再去尝试了。

这也许就是自己重生的意义？

宁一诺心中有些不确定地想道。

“嗯嗯，哥哥要好好儿教我。”

宁秀把钱叠好，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对着宁一诺道。

“没问题，哥哥会的，都交给你！”

宁一诺也是认真地承诺，完全没有敷衍，他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塞给宁秀，可是有了教育儿子的经历，他也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什么叫欲速则不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