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对视中,林北北的意识逐渐抽离,带着人的本性道:“对了,妈,画等风干一段时间后就可以交了,如果到时候我没回来的话,你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和地址帮我快递一下。”
林母:“林北北,你自己的画自己寄,我不管,等你散心回来也不迟,别搞的像交代后事一样,你妈我老了,和你爸两个人心态可不好。”
林北北苦笑,哄着她道:“好,知道了,放心吧妈,有你们在,我还舍不得离开。”
挂断电话,积在脸上的毛毛细雨聚成水滴开始滑落,神色空了一瞬,她心中有什么东西再次无声无息的裂开。
纪云生咬紧牙关,拿出雨伞递给她,哪知她道:“谢谢,我不喜欢打伞。”
林北北巧妙的绕过他,纪云生吃瘪,好心被人无情的推开。
电动车头盔下高速运转的大脑怎么也没想明白。
按照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此时此刻应该属于,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女人的身影逐渐走远,消失在楞在原地的纪云生的视线。
又是一个雨夜,和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天不同。
那时的她眼里含着光,灵动、生机,而现在只剩下一具“舍不得离开”的空壳行走在人间。
纪云生以电动车最快的时速追去,远远的见人已平安到达民宿他才离开。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林北北按照约定,每天就算不说话也要拍两张窗外海的照片发给陈萌和妈妈,以证明她还活着。
在此期间,纪云生没再见过林北北。
沈佳佳从一开始悬着的心逐渐归于平淡,她每天忙着糖水铺子的事,也抽出时间到后海民宿盘盘账。
纪云生从小五的口中得知,林北北打入住以来只下过一次楼,就是那个雨夜买了生活必须品和零食。
已是落日,有间民宿外一半橙色一半天蓝,风车旋转将空间感拉满,海水退潮,人们站在水痕上醉倒在橘子海里,留下高低不一的黑色身影。
晚霞时刻,云朵团团贴在蓝紫色天空,海水扑过沙滩,厚重丝滑。
糖水铺子里沈佳佳打好招呼带了很多饮料放进保温桶,远处的沈俊男在沙滩的排球网前奔跑,跳跃,挥洒汗水,引领风骚。
海面上多了冲浪的身影,在沈佳佳的呼唤下,纪云生从海水中踏着浪板归来。
后海民宿的小院里,纪奶奶提了篮子过来。
小五:“奶奶,您怎么今天亲自过来了?”
纪奶奶:“给你们带些调料过来,晚上吃烧烤。”
小五搀扶着纪奶奶,接过她手里的篮子进了屋。
纪奶奶拍拍扶在自己臂弯里的手:“佳佳的爸爸出海回来带了很多海鲜回来,说要给咱们尝尝鲜,他爷爷睡着了我就先过来了。”
房间里开了几盏吊灯,一室昏黄。
纪奶奶:“屋子里怎么不开灯啊?我这眼睛感觉要看不见了。”
小五将鸭舌帽抬起又带起,他漏出帽檐下的单眼皮小眼睛来:“哦,这个时间大家大多都出去看落日了,我关会儿灯,省电。”
小五说着话安顿纪奶奶坐下,他点亮所有的灯,小院一时间灯火通明,氛围感拉满。
光透过小窗照进,眼前有光,喝了酒入睡的林北北以为天亮了,她迷迷糊糊的睁眼慢慢清醒,想着这下生物钟终于可以正常了。
纪奶奶:“小五,你去收拾些餐盘出来,等下人多,你一个人在这里,厨房恐怕都很少用吧?”
小五被纪奶奶拆穿,不好意思的逃去一楼侧面的小厨房。
自开业一个多月来,纪奶奶第一次来,她扶着楼梯,四下看看,有操不完的心。
8201门口,放了几个泡面的盒子,旁边还有一个大一点的袋子。
纪奶奶弯下腰将袋子打开,把食品餐盒塞进去。
她拎起来就往出走,薄薄地塑料袋根本撑不住垃圾的重量,利物将袋子划出大大的口子,里面大大小小的酒瓶咣当当掉了一地。
碰巧进门的纪云生听到声音,快步上楼,奶奶正在弯腰捡酒瓶子。
纪云生拿过她手里的东西:“奶奶,给我吧,您快下楼坐着和俊男他们聊聊天,盯着他们把海鲜处理干净了。”
纪奶奶起身:“二楼尽头的房间门口怎么放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酒瓶?”
纪云生看着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牌号依旧亮着,里面只住了一个人,想来她喝了不少酒。
“可能是里面的旅客喝的吧。”
“这样喝酒不行的,伤身体。”纪奶奶一脸担心的下楼,眉头微皱带有愁思。
草坪的木台上纪云生和小五搬来了露营桌椅,沈俊男在铁炉旁生着火,在浓浓的烟雾下他眯着眼睛一个劲的扇动手里的扇子。
沈俊男:“姐,你快看看,着了没?”
沈佳佳在旁边绕着圈子,“你离得近,你睁开眼看一看。”
她远程指导道:“火太大了,木炭要生着到没有火焰。”
被烟熏的沈俊男咳嗽道:“你行你来啊。”
沈佳佳见状躲的更远了,纪云生挤了沈俊男一边摆饮料去。
沈佳佳:“阿生,你就帮着他,他到老都不会生火。”
“略略略。”沈俊男躲在纪奶奶身后伴着鬼脸,在沈佳佳追上来之前躲进纪奶奶的怀里,一幅惹人怜的样子。
一旁坐着洗海鲜的小五尽管带了帽子也挡不住总是追着他飘的炭烟,他提着水桶挪了又挪,索性躲回了小厨房。
餐盘整整齐齐摆好,水果和饮料上桌,纪云生那边的火也生好了,小五和纪云生坐在一旁将海鲜穿在铁签上。
纪奶奶和沈佳佳凑着脑袋,传授自己的独门配料。
林北北从床上坐起,脑袋很重,两个膝盖钻着缝的生疼,“好吵。”
身体上传来臭味。
回忆里她还蹲在洗手间的马桶边狂吐来着。
酒肉臭,原来是这么来的。
不过晚上七点多,她进了浴室,花洒下,她闭着眼睛,想将外界的一片欢乐声音给隔绝掉。
洗完澡的她翻动房间里的食品袋,此时此刻,她还算清醒,她得出门补货去。
室外的年轻人吃吃喝喝,打闹调侃着,纪奶奶道:“你们玩,我去厨房看看清蒸的几样海鲜好了没。”
刚出一楼大厅门的林北北对上从草坪走近的纪奶奶。
空气中传来小烧烤和海鲜的香气,两人皆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