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郭氏宫里的人。
怎会在此处？
他看向苏木，苏木心头一跳，连忙上前提醒。
“陛下，您今儿歇下后，静贵嫔、厉昭仪和韩昭容三位娘娘不知怎的，就都来了晚晴苑。奴才想着应无大碍，就没有叫醒您。”
虞羲和瞪了他一眼。
眼底晦暗不明，想起前一夜之事，只觉得头疼。
偏偏，晚晴苑十分安静。
甚至，有些诡异。
里边，慕雪尘缓缓起身，走到软榻上看着自己的女儿。
六公主已经醒了，正手舞足蹈地自己玩着。
慕雪尘看着，心里多了一丝暖意和不舍。
她将公主抱了起来，脸与公主贴了贴。
眼泪就这么轻轻地落在公主脸上，公主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
她微张了张小嘴，咿咿呀呀地抓着慕雪尘的一根手指，往自己的心口放，像是安抚，又像依恋。
另一只手，则努力往慕雪尘的脸上够，似是想为她拭泪。
慕雪尘深呼吸了一下，解开六公主身上的衣裳。
然后，将自己给她缝制的新衣裳换上。
此时，立冬也已经回到慕雪尘身边。
在虞羲和进入晚晴苑院门时，立冬撤了阵法。
晚晴苑的安静，瞬间被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打破。
对自家主子熟悉的宫人，隔着门，隐约还能分辨出，那是郭氏的声音。
但侍卫们却不是，他们大多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饶是听得心头一片火热，可脸上却也是面如菜色。
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更让他们心里发毛的是，在虞羲和来之前，他们压根没听到任何声音。
这宫殿，看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但这声音，分明是内殿冒出来的，而且，是突然冒出来的。
要了命了！
刚起身的太监宫人侍卫，全都软了腿，跪在地上。
一个个儿的冷汗涔涔，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虞羲和也整个人僵在那儿。
听到里边不断传来的声音，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尽量不被那声音干扰。
视线扫过晚晴苑院子里的景象，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对对对。
郭氏她们都在，肯定不会有着出格之事。
何况，这还满院的侍卫呢。
他们全都没什么动静，想是里边没什么大事。
方才一定是听错了。
定是那慕雪尘又在乱吹什么笛子。
扰了朕的心神。
想到这儿，虞羲和一阵恼怒。
他正想推开内殿的门，立冬却在他动作之前，将门打开了。
开了门，立冬站到了一边。
慕雪尘抱着六公主，就站在门中间，对着虞羲和盈盈一笑：“你来啦？”
但她却没有行礼的意思。
虞羲和见着慕雪尘姑娘的打扮，有些晃神。
慕雪尘进宫为妃前，似乎很喜欢这个款式的衣裳。
太后得了好料子，也总喜欢往她那儿送。
可入宫后，因为种种规矩，她好像再未穿过这样的了。
“慕雪尘，你……”为何做姑娘打扮？
话还未说完，门边乞丐和郭氏的声音，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僵着身体，缓缓地侧过头，看向门边角落上浑然忘我的两人。
乞丐如痴如醉，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郭氏泪流满面地听着虞羲和的动静。
一边呜咽，一边享受着。
如此辣眼睛的画面，看的虞羲和太阳穴突突直跳。
跟着进屋的苏木，更是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眼底心里全是“完了”，“脑袋保不住了”。
虞羲和脸色铁青，恼恨地冲上前，一脚踢开那乞丐。
又重重地踢了一脚。
然后怒喊：“苏木，将此人拖出去喂狗。”
苏木惨白着一张脸。
心里默默地在想，撞见了陛下的宠妃做出这样的事，他怕是，没命活着了吧？
呜呜……
他还没活够啊！
一边的宫人侍卫，同样也如此。
在场的人，此刻只觉得脖子发凉。
皇上的嫔妃，公然在后宫红杏出墙，这算什么事啊？
但该拖的人，还是得拖。
拖出去以后，苏木是不敢再进去了。
可他更不敢把虞羲和一个人留在里边，所以，尽量让外边的人站远点儿，然后他守在门边上，半步都不敢离开。
虞羲和回头，对着慕雪尘声音冰冷，咬牙切齿地低吼：“慕雪尘，解释。”
“解释什么？”
慕雪尘抱着孩子，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早在他来之前，她就预想过他的种种反应。
甚至，她能预料到，虞羲和狂躁，毁灭一切的怒火狂燃的场面。
但，看到了现如今的状况，他反倒还能稳得住，到了此时此刻，慕雪尘不得不说，她是真没了解过他。
甚至错估了他在意的东西？
虞羲和死死地瞪着慕雪尘，慕雪尘恍然大悟一般：“哦？你说贵嫔娘娘这事啊？你不都看到了，还要作何解释？”
就她现在这轻慢的态度，都能随时拖出去砍了。
但，此刻，谁都没有在意慕雪尘的态度。
虞羲和闻着满室的血腥味，眼睛扫过内殿，郭氏在门边上，韩氏在角落里生死不知，那厉氏呢？
慕雪尘的视线，跟着他动。
大约也猜到了他在找谁，于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陛下在找厉昭仪吗？立冬方才把她带小厨房去了。”
虞羲和有些疑惑。
尤其是，慕雪尘的笑容，很诡异。
但门边的守着的苏木，一听到小厨房，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依照眼前的惨状，厉昭仪肯定不是被“带去”小厨房这么简单。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流风在虞羲和面前提到的那个与人同高的汤镬。
虞羲和疑惑地看向他，只听他声音发颤，断断续续地说：“汤汤……汤汤汤汤镬？”
慕雪尘挑了挑眉：“看来苏总管是知道啊？”
虞羲和后知后觉，也想了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慕雪尘：“你……你你你……慕雪尘，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当众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