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驸马都尉

看窗前花开花落，观日月轮回交替，时光蹉跎，心境渐如死水一潭，曾经少女的心被波动波澜，如今渐渐坚硬起来。眼见心中日夜思念的人儿陪在别人身边，不禁生出无限的惆怅。

不得不说，卫青今日的成就和她有很大的关系，她也乐见他如此，只是这一切都为他人做了嫁衣。卫青对她，永远是那么恭恭敬敬，她倒希望他能像当年太行山中一般，百般呵护而不是敬畏。

曹璇接连为卫青生下两子一女，夫妻之间日渐和美，一切顺心的她却在心里隐隐觉得，卫青心中还藏着别人，卫青对她真可以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是这种幸福后面总是少了一点激情，她从来不问，因为她已经很知足了。他心底的那个女人，不管是长公主也好，还是初次行动的阿萌，她都不在乎了，在尊贵无比的平阳长公主面前，她也能骄傲的挺立，因为，卫青是她的男人，名正言顺。

就在这种复杂的关系下，曹襄受到了卫青的特别关怀，虽未授军职，但也被看做是军中新秀。曹襄弓马娴熟，更兼继承了曹寿的好相貌，跟随卫青出入后宫，时常引得公主们偷看，而此时，曹襄总是装作一本正经，目不斜视。

卫皇后自然看在眼里，她也喜欢曹襄，加之自己就是出自平阳公主府，这好歹也是平阳长公主名义上的儿子，要是能将自己女儿下嫁，无疑是报恩的好机会。

卫子夫膝下的公主小曹襄四岁，只要平阳长公主愿意，这门亲事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以平阳长公主的精明，很快就明白了卫皇后的意思。

很快，长公主便向皇帝提亲了，皇帝对这个姐姐正不知该如何感谢，现在姐姐有求，自然高兴地答应了，非但如此，还加封曹襄为驸马督尉，赏赐珠宝、宅邸、良田无数，即日大婚。

所谓驸马督尉原本不是专指皇帝的女婿，而是掌副车之官职。皇帝出行时自己乘坐的车驾为正车，还有随行的马车为副车。正车由奉车都尉掌管，副车由驸马都尉掌管。当然，驸马都尉是军职，更多的要领兵上战场。

自古以来，只有皇帝和诸侯婚娶之仪才能被称为大婚。唐时，盛世鸿儒孔颖达疏：“大婚，谓天子、诸侯之婚也。”当然，今人没有了这么多讲究。

一场空前的皇家婚礼震动了海内，大汉帝国的富庶与强盛展露无余，天下丰足，四夷臣服，一片太平盛世。这场婚姻带来一个影响日后两千年的称谓，“驸马”成为了帝婿的专用名词，一直持续到皇朝制度结束为止。

春暖花开之时，又到了出兵匈奴的时候。这个时刻，皇帝等了很久，少年霍去病和曹襄亦期待异常。

建章宫，皇帝、卫青及众将军。

皇帝道：“诸位将军，眼下长安处处莺歌燕舞，花开草绿，塞北草原正是大地解冻、万物复苏之时，我汉军军马肥壮，而匈奴缺少草料，此消彼长，正是出征的好时机，不知道大将军有何打算?”

卫青：“陛下，我大汉新军轮训，已小有成效，继续一场实战来检验，臣以为，我汉军尽出塞北，在定襄、云中、雁门一带寻找战机，各营轮番上阵，一来打击匈奴，二来历练兵马。”

皇帝：“大将军的意思是此役不预设作战目标，而是随机应变？”

卫青：“陛下圣明！茫茫草原，匈奴来去如风，作战最难的莫过于寻找敌人，预设目标往往会落空，为历练将士，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任其自由发挥。”

皇帝：“朕准大将军所请。不过朕还有两名小兵，要推荐给大将军麾下驱使，大将军切莫推脱不要啊。”

卫青：“这个…，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朕的驸马督尉曹襄，还有你的外甥霍去病，都是少年英雄，我汉军未来的将才，大将军带上他们，也好授业解惑啊。”

卫青：“诺！”

霍去病和曹襄早就披挂整齐，在宫门等候，见卫青答应，两人着戎装，威风凛凛的走进来，对卫青拱手道：“末将参见大将军！”

卫青大皱眉头，这两人都穿着崭新的羽林军将校军服，华丽耀眼。

卫青斥责道：“你们两人简直是胡闹，初上战场便如此招摇，摆明了要敌人将矛头对准你们啊？羽林军服是皇家依仗所用，一旦到了战场，这副打扮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霍去病和曹襄闻言也不好意思了，吐了舌头，急忙退出去了，全然没有了进来时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

皇帝笑了，众将也笑了。

按照卫青的安排，两个自命不凡的少年将军换上了普通士兵的军服，身份是大将军近卫。霍去病想要独自领兵的愿望破灭了，曹襄倒也无所谓。

定襄城，汉大军云集，卫青部署

翕侯赵信为前将军，赵将军熟悉地形，麾下匈奴骑士八百，各个是日行前来，迅疾如风之猛士，我再拨两千精锐骑兵给你，你来作先锋。

合骑侯公孙敖为中将军，领军一万，紧随赵将军之后，如果赵将军遭遇敌人，立刻合军一处，予以歼灭。

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领军一万，从左路出定襄，一路向北，寻找战机，遇敌弱则战，遇强敌则向中军靠拢。

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领军一万，从右路出，寻找战机，右路靠近匈奴单于本部，苏将军切记不要太过突前。

眼见诸将都领到任务，李广急了：“大将军这是何意？莫非忘了我李广？”

卫青：“李将军是我汉军名将，岂能拉下？我卫青还要老将军来坐镇中央、定鼎三军呢。着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率军万余，紧随中路人马之后，向北挺进。”

李广、李沮：“诺！”

卫青：“各路人马切记，此战首要任务是练兵，切莫贪功冒进，一旦遇敌，首要任务是保存实力，不求杀敌，但求己方无伤亡。”

部署完毕，卫青领军两万先行，他的目标是匈奴的王庭方向，对于初成的新军，他视若珍宝，当然不想让他们陷入险境，所以他将最凶悍的敌人留给了自己，只要他抵住单于本部大军，其他各路人马可进退自如，进可互相救援，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各部沿着阴山山脉向北进发。塞北不比中原，初春的草原依然寒冷，各路人马按照事先部署向草原深处挺进，午后，飘起了雪花，拖慢了行军速度，当夜，汉军数万人马在草原宿营。

一夜之间，大地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夕阳升起，积雪融化，地面有些许泥泞却不至于影响行军，先锋赵信首先遭遇敌人，匈奴不打旗号，不知是哪部人马，双方一通对射，汉军以盾牌防守，辅助弓弩回击，匈奴抵挡不住，很快退却。

左右两路也遇到了小股敌人，双方实力悬殊，匈奴一触击溃，公孙贺、苏建各自斩获数百人，匈奴败兵被李广、李沮军截杀，有丢下了百余具尸首。

草原一望无际，毫无遮挡，匈奴又都是骑兵，一旦处于下风，便四处逃散，所以汉军战胜敌人不难，难的是大量杀伤匈奴。

汉朝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伊稚斜自然不会不知，他集齐本部五万军骑，加上右贤王所部三万精锐，共八万人，准备对付汉军，接着又传檄休屠、浑邪两部，准备和汉军展开一场大战。

右贤王率军到达王庭，对于卫青这个老对手，右贤王还是颇为忌惮，眼下草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军马不够肥壮，人蓄无精打采，显然不是个作战的好机会。伊稚斜单于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可让他的儿郎去送死，他也不愿意。

鉴于汉军兵分多路，伊稚斜也做了安排。按照人数，似乎汉军进攻的重心放在了刚刚遭受重创的右贤王领地方向，所以伊稚斜决定自己率四万人马向西而去，左大都尉阿咀木是伊稚斜的心腹，他率两万人从王庭出发，西行数十里，再转向南狙击汉军，而左贤王亦率领两万军骑，直直南下，寻找汉军。

中行说留在王庭，筹集草料，保障后勤，并陆续召集草原个部落，向王庭方向集结，准备随时支援三路人马。

草原上的各个部落早就闻风而动，几路汉军陆续遭遇小部落的小股敌人袭扰，汉军一一击溃，虽然战果不大，但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初上战场的汉军，士气空前高涨。

卫青的排兵布阵颇有深意，各路人马之间相距不过数十里，对于迅捷的骑兵来说，不过一个急冲锋便可达到互相救援的目的。

匈奴左大都尉阿咀木立功心切，不断催促所部急行军，首先便遭遇到了汉军中路公孙敖部，阿咀木人数占优，正在高兴之际，卫青便率军赶到，双方实力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