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求索少年司马迁
河套草原因为阿胡儿王的叛逃闹得天翻地覆,卫青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所以卫青再入虎穴的时候,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选择从北地郡出塞,而是选择向东,渡过洛水再向北,到达上郡(今今陕西榆林市南),继续北上,打算穿过西河郡(今内蒙古伊克昭盟东部),到达云中郡(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云中为战国时赵国故城,自古就是中原农耕民族和草原游牧民族冲突的第一线。Www.Pinwenba.Com 吧
汉分秦朝云中郡之东北部,另置定襄郡,所以到了定襄,云中城便不远了。这里是黄河几字形大弯的顶部,黄河紧贴着定襄和雁门两郡在这里折了个几乎九十度的大弯子,黄河水冲击而成的许多湿地,都是鸟兽聚集的地方,而黄河泛滥后留下厚厚的淤泥,这是最为肥沃的良田。
卫青离开的京城的时候,刚刚立春,经历了河套的一番惊险,眼下已经到了深秋时节。汉人最为懂得利用土地资源,等到黄河水退去,便在淤泥上开辟了大块的良田,眼下正是麦熟季节,金色的麦浪如同一幅古老的画卷,美得令人沉醉。
卫青忘情欣赏,忍不住纵马奔驰在田埂上,远处的黄河安详平静,闪着金色的光芒。“江山壮美如斯,值得我等男儿为她抛洒热血,拼死保卫!”卫青心中道。
一直到了黄河边,卫青才驻足。饮马黄河,看秋水与长天一色,痛快乐哉!
黄河边本无道路,草地湿滑,泥泞难行,卫青拨转马头,又上了驰道。未时时分,到达了一处繁华的集镇,这里是黄河的一处大转弯,原本自西向东的河水,在这里来了给九十度大回旋,驰道也在这里分了岔道,左边岔路继续沿黄河向西而去,通往五原郡,正前方一座木桥,横跨黄河之上,延伸向了北方,这是去云中郡的道路。
此处离长安已有一千八百余里,西靠大山,东临黄河,是通往北方出塞的一处咽喉要道,驰道旁稀稀拉拉有几户人家,全都是车马店,专供旅人打尖住宿。
卫青早已习惯风餐露宿,加上一路奔波,带的铜钱不多,所以他也不想花这个钱。这多半日的跋涉,人马俱已疲惫,驻马犹豫之间,摸到了怀中的钱袋,这是临行之前,曹璇送行亲手给的,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正沉浸其间,热情的店小二已经拉过缰绳招呼道:“客官请下马,小店备好了上等的老酒,马料,客官饮马歇息片刻再赶路如何?”
如此热情,卫青也不好拒绝,只好下马跟随小二进了小店。
小店确实不大,院子西边角落是马厩,已有四匹马在静静的吃草,三进三出的六间平房,厨房旁边便是厅堂,摆着几张简单的桌椅。卫青先卸掉马鞍,用麻布擦干马身上的汗水,嘱咐小二道:“汗水干透之前不要饮马、喂料。”
小二见卫青不顾自己歇息,先伺候马,有些诧异。卫青心疼马匹这两日长途跋涉,想喂些精料,又问道:“有什么马料?”“本店有上等粟米、谷子和草籽,都是喂马的好东西,粟米一斗二十文,谷子十二文,草籽十文,谷糠五文一斗,寻常草料两文一斗。”
“就要两斗粟米,用温水拌了,一斗米半斗水。”一般来往商旅都舍得给自己花钱吃好喝好,用粟米喂马的很少,更不知道喂马还要温水搅拌。小二见不起眼的卫青这么大方,高兴今天遇到了大主顾,唱诺:“好嘞!客官里面请,我这就准备马料。”
卫青进入店中,因为已是午后,客人并不多,靠里两人,临窗三人,皆布衣短衫,临窗一桌面朝卫青的一人,约莫三十有余,留着络腮胡子,健壮,面有凶悍之色,一直盯着窗外的两匹马,见卫青进来,不住地偷偷打量着他。
卫青在中间的桌子坐下,才发现最里面角落里还有一个年轻人,十四五岁的样子,正要起身,年轻人着青色长衫,身形硕长但略显单薄,风尘仆仆的样子却难于掩饰儒雅之气。年轻人转身见卫青盯着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卫青自小受人白眼,见此情形不由得对此人生出好感。
年轻人结账牵马离开,卫青注意到那匹马极为雄壮,怕是难得的神骏。目送他远去,余光见旁边三人也看着离开的年轻人他,细看之下那三道目光是紧紧盯着那匹马,随即三人也结账离开,翻身打马紧跟着青衣少年而去,衣襟下面露出短刀摸样的物件。卫青心里一咯噔,想怕是不好,青衣少年长衫骏马,非富即贵,而这三人面目不善,怕是要对他不利。
卫青也起身,只见青衣少年勒马慢行,而驰道之上商旅往来不绝,这三人也没有机会下手,这才放心,端详起墙上挂的一块木板,上面是菜谱。卫青捡便宜的青菜要了两样,又要了一碗素面,菜是关中常见的凉拌苦苦菜和水煮山药,这让小二很是纳闷,一个舍得花大价钱喂马的客人,却对自己如此吝啬,吃的都是最便宜的饭菜。
卫青取出干粮,拿出锅盔喂给黑熊儿。不一会儿,他的饭菜也上来了,如风卷残云般,一碗素面,两碟小菜已扫落肚中,起身到马厩处,两匹马正在埋头大吃上等的粟米。卫青抓起一撮马料,果然是半干的粟米。
这喂食粟米,用温水搅拌,是洪伯当年传授给他的,这样喂的马,一日行五百里仍有脚力,只要舍得给精料,马匹一日一夜便可行八百里,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
等人马饮过净水,一人一狗两匹马的小队伍又上路了。过了黄河上的浮桥,已是申时,太阳西倾,,路边山势渐现险峻,四周一片秋日的荒凉之色,秋风瑟瑟,过往旅人行色匆匆。
两匹马走了一个多时辰,丝毫没有疲态,卫青暗道:“这喂食了精料的马就是不一样,呵呵。”可怜的黑熊儿却跟着他吃素,无精打采的跟在马后。太阳藏在了大山后面,光线也黯淡起来,驰道在山间的峡谷中蜿蜒曲折向前,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有行人了,卫青都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突然黑熊儿一声低吼,压低身子冲了出去,他这才看清,路旁的山坳中有人影晃动,正是汾水桥边小店遇到的那个青衣少年,与之纠缠的是那三个面目凶恶的中年人,两人已经制服了少年,为首的长络腮胡子者一拳砸在少年的下腹部,少年发出一阵惨叫,痛苦的跪倒在地,对方好像还不愿放过他,正待再打,卫青一声大喊:“住手!”随即策马冲了过去。
三人见有人来,撇下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青衣少年,拔出腰间的短刀,凶相毕露,见卫青也认出了他就是,三人不禁大喜过望:“哈哈哈,爷爷们正想收拾了这小子再来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哈哈哈,看来是老天要爷爷发财,太好了。”
面对三个小蟊贼,卫青自然面不改色。为首者使了个眼色,三人上前分三个方位将卫青围在中间。看三人配合默契,定是惯犯,卫青不敢大意,左腿站定,右腿暴起直朝面前的匪首面门招呼,这人下意识的举刀遮挡,谁料卫青将腿弯曲又弹出,正中此贼手腕,未等他看清,刀已脱手,卫青也不给他反映的机会,左腿一蹬,紧握的左拳重重地击打在他的下巴上,向后翻倒在地。
这一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另二人看得目瞪口呆,卫青知道自己一拳之下的威力,也不理会倒地的贼人,马上转身。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已经没有了底气。
轻松击倒其中实力最强的一人,卫青也不再担心,气定神闲的面对剩下的两人,他打算好好玩玩,也算是利用一下这次实战机会。
“上,捅死这小子!”两人挥刀同时分左右两路冲了上来,卫青艺高人胆大,左边身子一闪,向右移步,左手抓住贼人手腕右臂顺势卡住脖颈,一个旱地拔葱,将此人高高提起,摔向左侧那人。两贼倒地,“哎呦,哎呦”乱叫,卫青自己也摇头,本是想好好练练手,谁知多年训练和搏杀已经成为一种本能,招招都这么简单实用,出手便是杀招。
两贼人并未受伤,连滚带爬的跑向马匹,卫青想怕是要逃走,而自己意犹未尽,正遗憾间,只见两人从马背的包袱中抽出了三柄长剑,恶狠狠地过来,卫青心中大呼过瘾。这时,倒地的匪首也已起身,接过长剑,又将卫青围在中间,三柄长剑,寒光凛凛,青衣少年已经爬起来坐到地上,见此情形不由得为卫青担心:“壮士小心!”
“呵呵,不必担心,我能对付。”卫青丝毫不在意。
三人果然配合的严丝合缝,三把长剑从三个方位分上中下三路朝卫青砍过来,只见卫青一声暴喝,左脚踢向左侧那人腋窝身形后仰正好躲过胸口的一剑,而右手抓住了身后那人的小臂,手腕一抖,后面下方攻来的长剑划向右首贼人的小腿,左脚正中贼人的腋窝,后退了三四步才停住。
原本的万分凶险,被手无寸铁的卫青在一瞬间化于无形,右首的贼人被长剑砍中,鲜血淋漓,抛开长剑,抱着双腿鬼哭狼嚎。身后的那人想要挣脱,卫青已经站稳身子,左边胳膊弯曲,右手并不松开,而是迈动左腿,一个转身,左肘重重击打在贼人的脖子上,一声闷哼,贼人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还能勉强站着的一人,双腿发抖,哆嗦着双手握剑,往卫青胸口刺来,卫青微微一笑侧身躲过,又向前一步,身形一矮,右腿膝盖弯曲,顶在了他的腹部,他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