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长安西望

众人酒至半酣，围着火堆且歌且舞，韩森几人敲着木棒，当做鼓点声，唱着不知名的乡间小调，卫青挽着义纵的胳膊，随着歌声翩翩起舞：

义纵道：“卫兄弟，今日你我举杯痛饮，实乃人生快事。Www.Pinwenba.Com 吧我见你和公主关系不一般，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兄弟们才好。”

卫青苦笑道：“义兄有所不知啊，卫青不过是侯府中一介骑奴，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义纵很是吃惊，只是大家一片喧嚣之声，也不便详谈。

公主原本也玩得很高兴，随着夜幕降临，公主也累了，众人酒至半酣，兴致正高，公主也不愿独自休息。

这连日来的折腾，诸多凶险，公主惊恐万分又疲惫不堪，吃饱喝足之后困意很快袭来。

难得卫青也跪坐下来，公主自然紧紧抓住他，有卫青在身边，就感觉有了依靠，便不再害怕。依偎在卫青身边，公主很快甜甜的睡着了。

众人已知她是平阳侯夫人，见两人如此亲密，略有尴尬，卫青也不知如何解释好，见公主睡得那么香也不忍心叫醒她。还好义纵立刻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诸位，明日我们启程上长安，寨中财物粮食怕是要全部带上，山寨不大，放火烧掉怕会引燃森林，就留下来，往后有过路猎人也是个歇脚的地方。时候不早，大家快去回屋收拾，明日一早出发。”众人称诺。

寨中有十数间房，七人一人一间，有几间堆放杂物，现在增加了公主和卫青两人，自然要调整一下。

义纵的房间自然是最好的，给公主住了，公主隔壁的房子原本是韩森的，安顿卫青住下，义纵、韩森两人就和别人挤挤。

义纵原本还想先安顿公主住下，谁知公主喝了几杯酒，对卫青是寸步不离，众人搞不清楚二人的关系，也不好开口，各自先散去，回屋休息。

见众人散去，屋中就他们二人，卫青不免有些局促，起身道：“公主，天色不早了，请公主到隔壁房间休息，想来义纵应该已经为公主准备好了床铺。”

公主突然耍起横来：“不，本公主不去，本公主害怕，这荒山野岭的，这群人都是土匪，要是半夜发生什么变故，你卫青就不怕他们对公主不利？”

卫青：“这…，公主切莫如此说，他们是绝不会有异心的。”

公主：“呵呵，你说的轻松，本公主可害怕，你要听我的。”

卫青：“那公主的意思是？”

公主脸上有些微微泛红，夜色中不时太明显：“本公主的意思就是，我今天那也不去，就睡在这里，你也哪都不准去，就睡在我旁边，这样我才放心。”

“这…”

“这什么这的？难道你不听本公主的话？”

“卫青不敢！”

“那就好，呵呵，你就乖乖的睡在这里。”公主说完狡黠的一笑，朝卫青做了个鬼脸。

卫青苦笑道：“请公主就寝，我就在屋外守着，保护公主。”

“那不行，明天还要赶路，你要保护本公主，怎么能不休息呢？你去隔壁，拿了被子，就睡到我旁边，这样我才安心。”因为完全脱离了危险，又有了这么多人随行，公主是完全不再害怕，同时调皮好玩的心态也恢复了，和卫青住一个房间一边是想他陪在身边，一边是因为想捉弄一下看起来老实忠厚的卫青，害怕什么的全是借口。

卫青无奈，只好到隔壁取了被子回来，还好公主已经钻入被窝，一双脏得不成样子的绣鞋在床榻边上，样子小巧，不过盈盈一握。

卫青心头一荡，不由得想象公主的纤纤玉足该有多么玲珑美丽，美丽绝伦的公主就离他数步之远，紧闭着眼睛，脱了外衣，静静地躺着，弯弯的眉毛，小巧的樱唇，虽不施粉黛却难掩天生丽质。

一瞬间，他有一个念头，想不顾一切扑过去，搂了她在怀里，理智却又告诉他，不可以。纠结中，他眼前浮现出阿萌的模样，“不可以，阿萌才是我的妻子，她是公主，她是平阳侯夫人，她是别人的妻子。”卫青一遍遍对自己说。

公主出声了：“卫青，还磨蹭什么，赶紧来睡下，明天还要赶路。”

卫青应了一声，在一旁躺下。公主一动不动，阵阵馨香传来，搅得卫青心猿意马，几次差点按捺不住心头的**。

“唉！”黑暗中传来公主的一声叹息：“卫青，自从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我是冤家，这次的事儿诸多波折艰险，怕都是命中注定，只是有多少苦多少艰难我都不怕，我就怕你我今生与你无缘无份。”

这是第一次有人捅破两人之间的这层窗户纸，卫青沉默半晌，不得已说道：“公主的情意卫青明了，但公主可知你我身份悬殊不亚于天地相隔，何况您是我的主人，平阳侯夫人，卫青纵然不怕粉身碎骨，又如何能跨过这道鸿沟呢？”

公主无语，半晌才发出小声的抽泣，卫青也不敢多言，只是想着远方的阿萌。月光慢慢从窗口倾泻而入，照的屋内一片明亮，秋风拂过山岭，发出轻轻的哗哗声，公主也渐渐在月光中睡去，发出轻轻的鼾声，她实在太累了。

卫青也不敢胡思乱想，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第二天，卫青早早醒来，公主还在一旁酣睡，脸上满是泪痕，嘴角却挂着甜甜的笑容，卫青摇头苦笑，搞不明白这公主又哭又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山寨中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公主到今日才能有一次像样的洗漱，虽不比宫中、侯府，但不一会儿也是明艳照人，嫣然一笑，众人倾倒。

韩森早早起来，将栅栏之中的熊尽数放出，这些熊虽被圈养多年，好在活动空间大，韩森也每每喂食活物，所以野性还在。出了牢笼，它们就感觉到自由的可贵，很快消失在山后的密林中。

几只狼狗也被放了出来，这些狼狗毕竟自小关在笼中长大，没有经历过丛林的搏杀，打开了栅栏也只是在院中晃悠，看见人就呲牙咧嘴的低声嘶吼，公主吓得躲到卫青背后，还好这些狼狗对韩森师徒还是很讨好，韩森和杨得意走过去，它们就低下了头，尾巴摇的有了点幅度。

几条狼狗虽然获得了自由，却并不愿意离开，围着韩森、杨得意师徒俩的脚跟打转。韩森顺手抽出一根树枝，一边抽打着这些狼狗一边说：“走，赶紧走，回到你们的山林去，去恢复你们祖先的凶猛。”

几只狼狗丝毫不为所动，韩森狠狠地抽了几下，杨得意有些不忍，抱住师父的胳膊说：“师父，这几条狼狗虽说野性不小，但毕竟是喂养大的，离了我们的照顾，怎么在山林生存？不如带他们走吧？”

韩森呵斥道：“你小子胡说，这狼狗野性难驯，带上他们万一惊吓了公主，看你有几个狗头好砍。”杨得意见师父如此，只好向卫青、公主两人求助。

卫青有对黑熊儿的感情，自然喜欢狗，尤其是这几只狼狗，天生高大凶悍，却又通人性，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好猎犬。几人的眼睛都瞟向了公主，等它定夺，公主虽然害怕这几条大狗，但见卫青喜欢，也非常痛快的点了点头。

有了众人的首肯，杨得意高兴非常，怕公主害怕，特意取了绳索，将四条狼狗牢牢拴住，由自己牵上上路。

众人收拾好行装，尽量多带了干肉器具之类生活必需品，义家姐弟俩的那些个书也有卫青细细过目了一遍，凡是能轻易买到的，都留在了寨中，只有几部医书，怕是绝本，义纵收起带在身上。

按义纵的意思，是要讲山寨付之一炬，但卫青不同意，他说：“山中草盛林密，万一火势蔓延，怕不可收拾，加之山寨也无险可依，有人占据也不会成为祸患，反倒有过路的猎手还可以歇歇脚。”

义纵早就为公主准备好了滑竿，这是一种简易的两人抬轿子，竹子搭配木头做成，虽然没有公主銮驾舒服，可比起走路来也是天壤之别。公主推辞了一番，还是坐了上去，看着一行九人的队伍，也放心下来了。

西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沿着山中若隐若现的小路，一行人往长安方向而去，起初，公主还有些焦急，不断催促大家加快速度，谁料秋日里雨水多，连着几天阴雨绵绵，林间湿滑难行，众人不得不扎下营来。公主也无计可施，只好安心等待。

营地选在紧靠山崖的地方，用桦木树干搭建，上覆毛皮麻布遮风避雨，营地四周开了水渠，能将雨水及时引走，所以虽是雨天也算干燥。

由于食物充足，炊具、饮具齐备，几人也没受苦，公主虽惦记行程，却也感觉野营新鲜、好玩，心情自是大好，经常和大伙说说笑笑。只有卫青，有意避开公主，自从有了那夜共处一室的经历，他就觉得众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杨得意十分勤快，烧水煮茶伺候众人，到了用饭的时间，义纵就用砂锅煮肉干，就着一些一早储存好的干果，饮食倒也不是十分单调。

终到雨过天晴之日，被褥，帐幕都浸水，众人已经狼狈不堪，还好悉心照顾下，公主无恙。

而一场秋雨，让林中野果成熟不少，伙食也由此丰富起来，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野果让公主笑逐颜开，暂时忘记了旅途的疲惫。

数日之后，延绵的大山深处终于又见到了大道，此时已经是绛县境内。卫青找到当地亭长，在确认公主身份之后，亭长人等自是竭尽全力讨好，卫青让他们派人快马向平阳侯报告此事，义纵也给姐姐义姁留下了一份书信，说明了去向。

在驿站得到休整，众人继续前行，驿站中马匹不多，所以除了公主乘上了一辆双驾马车，众人还是步行，好在行李大部分装在车上，速度比先前快了不少。

三日后，平阳侯曹寿亲率大队人马赶上来。

远远的，平阳侯就下车跑过来，公主失踪的这些日子，可是吓坏了他，到车前立刻跪下来：“公主受惊了，曹寿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公主听到夫君的声音，不知如何应对，这十几日惊心动魄，让她既害怕又感到新鲜，却从来就未曾考虑过家中的夫君。

如果她有不测，平阳侯府上下怕是难辞其咎，皇上龙颜大怒，曹家不被灭门也要元气大伤。曹寿此刻的心情她是了解的，所以掀开车前的门帘，柔声答道：“夫君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事发突然，你何罪之有？再说本公主毫发无损，不必自责。”

平阳侯抬头看公主，只见公主神色略有憔悴，却也不像是吃了大苦头，倒是他自己，连日来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已经脸色苍白，更加弱不禁风了。

曹寿对公主敬若天人，不仅是因为她的尊贵身份，还因为公主的绝世风华，能娶妻如此，曹寿自然一百个满意。

他也知道公主对他这个文弱书生没有太多依恋，可这并没有让他减少对公主的关爱。此次事发突然，他自得到消息就调集了全部力量，四处寻找，不仅因为她是公主，还因为她是他深爱的女人。